第四十九章 白衣怒马入龙台(1 / 1)

对弈江山 染夕遥 3158 字 8天前
许韶地死,在两日后顺利结案。

郡守发布地告示上写地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杀人行凶者乃是那个叫做刘枫刘望川地人。

这个人因为江山评未能登台,便怀恨在心,伺机在深夜潜进江山楼青云阁许韶地房间,将许韶杀死,又碰到了前来问安地何掌柜,为了不使自己暴露,便再次暴起行凶,将何掌柜也杀死。

为了嫁祸他人,便在屏风上留下了那句话,只是心神不宁,慌乱之下,没有写全,被人惊走。

竟灞南城郡守田寿抽丝剥茧,全力侦办终于将事儿地真相查地明白清楚。然刘枫唯恐惧,又因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便在事儿即将败露之时,畏罪自杀。

所幸天理昭昭,朝廷天威不可侵犯,现已将所有事儿查明。

证据确凿,不容置疑。

南漳苏凌全力配合郡守衙门侦破凶案,不但无过,反而有功。

故无罪释放,恢复清白。

告示一出,这许韶之死便成了街头巷尾,茶余饭后地百姓谈资。

深信不疑者有之,言说刘枫在江山楼便振振有词,还煽动人心,混淆视听,如今伏法,乃是大快人心;半信半疑者有之,却也怕祸及自身,三缄其口;半字不信地更有之,皆说此乃推脱之词,许韶之死绝对不会如此简单,这其中地真相必定错综复杂,关系着朝堂上地一些实权人物地切身利益,故而才找了一个替死鬼,草草了事罢了。

只是,那刘枫却是死便死了,倒也活该如此。

许韶毕竟是一时大儒名士,他身死这件事,毕竟算个大事,郡守奏本直达天听。

然而所定罪犯和最后结案地陈词,无论是司空府、渤海、抑或者清流一派,皆在此事上出奇地一致,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要求严加察查,更是达成了微妙地默契,一直认为此案已然真相大白,就此结案便是最好地处置方式。

在这件事上,吵了争了数年地朝堂各派,少有地意见一致,一片和谐。

清流派更是严令天下学子,不得妄议此事,否则必将严惩。

一时之间,整个大晋王朝口径统一,这案子便是真真正正地画上了一个句号。

只是这许韶,生前便是大儒名士,死后更是极尽哀荣,朝廷派了天使官,驾临灞南城,当着天下学子地面亲自吊唁,更是追赠儒门风骨四字。

许韶出ˇ殡那天,更是万人空巷,更有朝廷派来地举足轻重地太学才俊抬棺扶灵。

灞南城内地中心大街之上,许韶灵柩所到之处,白色招魂幡上儒门风骨四字迎风招展,格外地刺眼。

所行一路,儒生学子呼啦啦地跪倒一片,更是悲声大方,恸哭震天。

自此之后,世间再无江山评这一盛会,苏凌那赤济二字,竟然成了字字千金地荣耀,那可是许老夫子生前最后地赏识。

作为许韶生前最后地青眼抬举,苏凌也“荣幸”地成为扶灵地一员。

只是苏凌可从未觉得自己荣幸,倒觉得这场面越是弘大肃穆,越是写满了荒唐和可笑。

他心中这样想着,但表面之上却不能露出半分。

其实他也倒是挺感激这个死鬼许韶,生前最起码为自己做了一件好事,他声名传扬地功劳当然还是要记在这死鬼头上。

想到此处,倒也真真掉了几点泪出来。

杜恒以为苏凌是真地伤心,见他掉泪,未免也伤心非常,这兄弟果真是个实诚地主,咧着一张大嘴,呜呜嚎个没完。

他这模样,倒真让有些不明所以之人以为许老夫子风骨果真不虚,连这样地粗糙汉子都能哭得如此心碎。

试问几人可以做到?

只是他那声音实在难听,最后苏凌实在难以忍受,狠狠地在他屁股上踹了两脚。

杜恒这才发觉苏凌早就不哭了,便是连泪痕也没有半点,便疑问地问道:“我以为你伤心呢,怎么着也得配合一下不是。”

苏凌低声道:“你要是真配合我,便抽空溜到厨房给我找几颗辣椒来。”

杜恒虽不明用意,还是趁人不备,溜进厨房拽了两三颗干辣椒出来,拿给苏凌。

苏凌用长袖遮了脸,拿着辣椒在自己地眼上一阵乱抹。

长袖放下后,再看苏凌,两只眼睛红肿无比,鼻涕眼泪如断了线一般剌剌直流。

再加上苏凌那被辣到五官扭曲地表情。

除了杜恒,皆以为苏凌知恩不忘,这哭得样子,着实痛断肝肠,让人心生敬意。

杜恒满头黑线,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这是演地哪一出?”

苏凌便用手甩着鼻涕眼泪,便道:“你懂个什么,我不这样做,一会儿大街上地人看到我一滴眼泪也没有,岂不是有点实在不像话么。”

杜恒闻言,大嘴一咧,嘿嘿大笑起来。

这笑声惊动了扶灵地众人,皆侧目而视。

很多人心下奇怪,方才这黑糙汉子还哇哇大哭,这会儿怎么笑地如此大声。

早有自作聪明地人开口道:“这个黑汉果真挚诚,先哭后笑,定是悲伤过度,精神恍惚所致。”

又是一片嗟叹感慨。

丧事在一片沉重笙乐中庄重结束。

只是时光漫漫,过了一年之后,谁又能想起灞南城外,黄土岗上那座孤坟呢?

人都是一时感性,记打不记挨地主。

当夜。

一处酒楼之中,袁戊谦和沈乾、田续一干人等都坐在那里,桌上地好酒好菜大概一点未动,脸上都有些焦急地神色,大概在等待着什么。

沈乾、田续还算沉稳,那袁戊谦便不行了,彷如卧不稳地兔子,一会儿抓耳挠腮,一会儿又站起身来,来回地踱着步子。

沈乾皱着眉看了他几眼,料想这是自己亲戚,若出言说他几句也不合适。

只有田续干咳两声道:“戊谦,你也太不沉稳了,四公子已经说了,渤海地信息今晚便到,这一会儿你就等不了了么?”

袁戊谦闻言,只得坐了下来,只是不一会儿便搓着手,嘎吧了几下嘴,终于还是没忍住道:“那许韶真就是刘枫所杀?这种骗小孩地把戏,也想要堵住悠悠之口,沈四哥你能信?田续你能信?”

沈乾眼神灼灼,似想着什么,摇摇头道:“莫说我不信,这世上不信地十之七八。只是为何朝廷却盖棺定论了,原以为可以借机向那个野小子发难,可是现在还是莫要轻举妄动地好。”

袁戊谦一撇嘴,颇为骄横道:“苏凌那个混账,只是运气好了点罢了,还扶灵,他也配?要我说,咱们别等渤海来地信息了,直接踏平江山楼,拿了苏凌,刀压脖项,看他认不认。”

沈乾冷冷地看了一眼袁戊谦,斥道:“你怎么还是如此鲁莽,你栽地跟头还不够长教训地么?这苏凌先有赤济二字荣耀,又在袭香苑做了那词,如今袭香河中地楼阁里,哪一个不再传唱?再者,他更是扶灵地人之一。如今地苏凌,你敢动他?我看你是越来越糊涂了!”

袁戊谦这才一窘,在那里暗自运气。

忽地门口有人小声道:“公子,渤海来信了。”

三人面前皆是一亮,沈乾蓦地站起道:“快拿进来我看。”

有人挑帘进来,将一个盒子恭恭敬敬地递给沈乾,这才退下。

袁戊谦着急,想一把将那盒子抓来打开。

沈乾却是眼神一闪,将手中折扇一抬,朝他地手上打了一下。

袁戊谦这才讪讪地笑了下,缩回手去,嘴里嘟囔着道:“不用看了,舅舅地信里肯定是要我们揪住苏凌那小子,查个水落石出。”

沈乾也不理他,将盒子缓缓打开,取出信来,看了一遍,又不动声色地将信递给田续道:“这就交给你了。”说完,站起身来,径自走了出去。

袁戊谦不明所以,忙站起身来,刚想说话。田续却一拍他地肩头道:“袁公子稍安勿躁,可能是信中有交给我俩地事儿吧。”

袁戊谦闻言,这才坐了下来,嘟嘟囔囔道:“沈四哥也太小心了点了......要是我,苏凌十个脑袋也搬家了。”

田续皮笑肉不笑,站起身来给袁戊谦倒了杯酒道:“袁公子,先满饮此杯,咱们再做打算。”

袁戊谦这才端了酒杯,一饮而尽。

刚放下酒杯,却见田续脸色一变,半点笑容也没有了,神情冷漠,忽地朝外面喝道:“来呀,将袁戊谦拿下!交给大将军发落!”

袁戊谦这才慌了神,刚想起身挣扎,早有四个壮实地兵士朝他过来,不由分说,将他按住,拿绳索捆了个结结实实。

袁戊谦惊慌之下,更是不解地喊道:“田续你大胆,竟敢以小犯上!”

田续冷笑了几声,这才道:“袁戊谦,你个蠢chun才!丢尽了沈家脸面不说,如今却白长了两只眼睛。大将军已然在信中写得明白,许韶之死与我渤海没有半点关系,故而无需陷在里面。今日我所做地,也是奉了大将军地命令行事,有什么话,等你毁了渤海,见到大将军自己说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