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支书等人带着我看公路,亮四回了家。 从我家出发,沿着山脚一直往前走。 其实不用看,我回家就是走的这条路。心想,在我和冬子曾经回过村子,已经十多年了,这条路还是这么波涛起伏。 我说:“书记,道路拓宽,一时经济不足,要筹足钱才动工,这点我理解,但这些坑坑洼洼的地方,请人填一填不困难吧。” 刘支书苦笑了一下。 组长愤愤不平地说:“亮四不准。” “他?为什么不准?” 组长说:“亮四曾经私自拦住过路的车,要车主交钱,不交钱就不放行。他说收钱是用来填坑。 结果收了钱又不认真填,过一个月又坑坑洼洼。下个月他又收钱。收了倒点土。” 我问刘支书:“这不是违法吗?” 刘支书脸都红了。 组长向我解释:“谁管得了他,派出所来抓过他两次,他说有记账的,收钱的,收支两条线。钱都付了工资。 还说镇上没能力,你们不修,我们自己修,你们还抓人,他要告状。” 另一个补充道:“他为什么要你出50万,钱越多越好,因为以后修路,他要承包。” 我冲口而出:“还要村支两委什么?” 刘支书红着脸,没有吱声。 组长说道:“刘支书也被他打伤过。哪个都怕他。乡里的事就是谁不怕死,谁就多得好处。你在城市生活,不懂这些。” 刘支书说:“是个祸头。今天跟你议事,本来没叫他,他自己来的,就是想多敲你几块钱。” 我一听,说:“哦,要个不怕死的才可对付他。” 组长说:“谁去对付啊,他坐过牢。出来更加狡猾。打人不会动刀子,就对着别人的腰上打。 不知是他从哪里学的这一手功夫,查伤呢,医生说没什么大伤,但痛得人要命。 山红你是离开了个地方,除非你有什么方法治他。我们低头不见,抬头相逢,只好睁只眼,闭只眼。” 我站住,手一招。大家围过来。 我说:“我帮你们治一治。” 大家惊讶地看着我,谁也不表态。 “你们不要怕,我治他是明治,不是暗治。大家也知道,我万山红闯世界,没点功夫是闯不开的。” 刘支书说:“你治了他,你走了,我们天天要跟他打交道,怕他报复。他现在反正是光棍一条。” 我问:“原来不是结了婚?” 有人笑道:“他看见组长的姨妹长得好,离了婚,专门往组长岳父家跑。” “哦——”,我才知道组长为什么恨死了亮四,便说:“大家不用怕。我不会牵扯你们。” 组长说:“你有办法,治治也好。 我说:“回去。” 因为我事先与万晓云讲好了,中餐是我出钱,请组里的人来吃顿饭。所以回到家里时,一片热闹气象。 亮四见我们看了公路,从家里出来了,拍拍我的肩膀,说道: “叫你出50万,没说错吧,那条公路不像条公路了。” 我正好要借机会治他,便说: “是你走得多,还是我走得多?我出20万,那你要出30万才行。” 他冷笑一声:“那你爹娘死了,要不要人抬上山?” “你好话不知道讲,尽说些这样的屁话。你爹娘没教你啊。” 他站在那儿,惊愕地看着我,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然后吼道: “你有什么了不起,就是在外面骗吃骗喝骗钱,回到老家充什么大巴尾狼?” 我一声长笑。 这更加激怒了他,指着我的鼻子骂道: “这块地方,是老子说了算。”说罢,狠狠地跺了一脚。 除了办酒席的,其他人都围过来看热闹。幸而我爹娘还没回来。怕事的堂嫂过来拉我: “山红,别和他计较,回去。” 我往回走。亮四竟然一脚踢翻我堂嫂的菜盆,四只刨得干干净净的猪脚,横七竖八躺在水泥地上。 众人只是看着,竟然没人敢指责他。 万晓云说:“亮四。你也欺人太盛了,山红同意出20万,你却开口闭口就是他爹娘怎么抬上山,幸而两老不在这里,听了会舒服吗?” 亮四吼道:“人是不是要死?死了就要人抬上山,不出50万,到时不要回来。” 刘支书说:“你不要太过份了。你不帮忙别人帮忙。” “谁敢帮忙,老子收拾谁。” 我推开堂嫂,说道:“亮四你过来,你来收拾我啊。” “哼,还不知道你有几斤几两,你以为我是张瞎王瞎李瞎,你呼出几条蛇来,我就会吓倒?呼啊,现在就呼啊。” 我说:“各位乡亲,他说的,你们都听到了。是他欺负我。想必大家是敢怒不敢言,我今天就准备跟他打一架。” 我边说边脱外套。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你有种来打我啊。” 他一听,冲上来就抡起大拳砸向我,我后退几步,他腾起双腿踢来,我一个反身。 众人发现我原来也有些功夫。 亮四见两次都没占到便宜,抡起一条凳子,劈头盖头砸向我,众人惊叫,胆小的人捂上眼睛。 我躲过凳子,趁他踉跄之际,在他眼前扇一下。他立即倒地。大家以为他只是用力过猛,自己摔倒的。 有人来拖我,我挣脱后,一步一步地走向亮四面前。有人高呼:“别去,别去。” 我一步一步走过去,蹲下,对亮四说:“站起来啊,打我啊,来啊。” 亮四坐在地上,竟然动弹不得。 众人眼睛都直了。 我向四周拱拱手:“各位乡亲,大家看得分明,我没动手打他,是他自己摔在地上的吧。” 组长大概是最恨亮四的,说道:“我作证,你没有动一个指头。” 其他人也说:“你没动手。” 我说:“万家在禾村是小姓,人不多,所以我万山红才出门学点功夫,保卫自己。 我在此说明,我堂兄万晓云,我也传了这功夫给他,亮四,你不要以为我走了,你就可以欺负万晓云。那是痴心妄想。 我今天是让你动弹不得,你若再猖狂,你就给你封个梅花掌。让你下半生弯着腰走路。 你学好呢,我支持你三五万块钱。你离了婚可再找一个。不学好,现在就是下场。” 众人一听,也吃了一惊,原来我有法术。 我对亮四吼道:“现在你可以站起来了,帮我把四只猪脚洗干净。”说罢,给他吹了点解药。 他扭扭身子,试着站起来,果然站了起来。 他边走边盯着我,一直往家里方向退。 “站住,洗猪脚。” 他站在那儿,放不下面子,顽强地与我对峙。我堂嫂过去,说:“你回去,我来洗。” “不行,必须洗。他拦住别人的车,要人交钱就交钱。现在踢翻了盆子,不给我洗干净,不能走。” 亮四面子上挂不住,想走。 我走过去,拍一下他的肩:“给老子蹲下。” 他脚一软,蹲下。 “洗不洗?” “洗。” 我在他肩上又拍一下。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只好走到水龙头边洗猪脚。 旁边好多人扭过脸去,掩嘴偷笑。 我把万晓云拉到身边,对众人道:“晓云是我的兄弟,我把定身术传给他,这功夫不能随便用。晓云你表个态。” 万晓云说:“我是个老实人,只要别人不欺负我太过份了,我愿意与人平和相处。我万晓云不会轻易出手,除非骑到我头上拉屎拉尿。” 众人也知道万晓云说的意思,一齐鼓掌。 一会儿,一群人陪着我爹娘回来了。 不过,他们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一会儿开席。大家入座。我跑到亮四家里,说道:“兄弟,还是到那边吃饭。” 他摇头,不肯去。 我叫我堂嫂端几个菜,盛一大碗饭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