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林雾从床上爬起来,穿好校服洗脸刷牙。 林蓉已经把早餐盛到桌上,热呼呼的白粥配上昨晚剩的一点菜,还有几个馒头。 坐在塑料板凳上吃完,林蓉给她背上书包。 “慢点吃,别噎着,”她日常叮嘱,“记得按时吃药,多注意休息,不要随意跑动。” 她嘴里还塞着馒头,乖巧鼓着腮帮子点点头,“知道了妈妈。” 走出老旧的居民楼,卡着时间刚好赶上这趟到学校的公交车,找到了个座位坐下,摇摇晃晃中看英语单词。 校门口,学生陆陆续续进入。 林雾背着书包来到教室,她的座位在靠墙的最后一个,慢吞吞走进去时,附近的男生故意捂着鼻子避开。 她垂着眼睫,将包轻轻放下,安静清理干净课桌上恶意堆满的零食袋和废纸,倒进垃圾桶。 回到座位上,拿出书准备早读。 一个纸团丢到她头上,又滚落在身前。 “喂,盒饭妹,今天什么菜啊?” 旁边有哧笑传开。 指尖在书页边缘蜷了蜷,林雾低头没说话,目光盯着书本。 早读的铃声打响。 “《短歌行》,曹操,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早读结束后,第一节是林雾最喜欢的数学课。 因为每当这时,后几排那群男生都会睡倒一片,她可以安安心心听讲。 初中花大多时间在住院治疗上,落下很多课程,她勉强以吊车尾的成绩考上这所高中,现在成绩不好不坏,徘徊在中游水平。 林雾认真听老师讲课,记笔记。 第二节课上完,熟悉的运动员进行曲响起。 手术成功后,她现在是吃药疗养。 人心的恶意难以捉摸,妈妈怕她因为得过重病,被造谣会传染而遭受排挤,和老师沟通请假时嘱咐过保密。 林雾拿着单词本排在队伍最末尾下楼,到了操场,走到旁边坐下,正要打开单词本,一张饭卡扔到她身上。 “盒饭妹,带瓶脉动。” “雪碧,冰的。” 虽然是冬季,但跑完操也仍会热出一身汗,张子谦他们跑完懒得动,基本每天都会让林雾提前去小卖部将饮料买回来。 她将几张卡收好,拿笔仔细把要买的饮料记在本子上。 跑操规定跑两圈,林雾通常会趁这个时间背会英文单词,等队伍跑完一圈后,才合起本子,起身走向小卖部。 小卖部在食堂旁边,这会通常没什么人。 “脉动,雪碧,可乐……” 她低声记着,从饮料柜里将这些一一拿出来,另一只手还攥着好几张校园卡,在掌心边缘勒出点红痕。 拿完正要离开,听见身后货架那边传来道声音。 “哎,大少爷,”男生语气八卦,“陈意追你那么久了,你就一点都不动心啊?” 没有回应。 “这么漂亮还看不上,真的假的,你别装高冷装过头了,到时候人家转头就去追别人。” 依然没有回应。 林雾惦记着英语单词,没太在意后面的动静,小心地用胳膊肘关上柜门。 她抱着一堆饮料去结账,一张张刷卡。 “要袋子吗?”收银员问。 “不用。”她说。 两个货架中间的过道正对着收银台。 忽然,调笑话语传来。 “你看那胖妹干嘛呢,拿那么多卡,免费跑腿啊。” 微微僵住,尴尬和难为情涌上,林雾指尖收紧,抱着饮料着急地转身离开。 下一秒,听见道好听的声音,语气散漫冷淡。 “无不无聊,别人怎么样跟你有关系吗。” 她脚步微微滞了一瞬。 货架旁,贺景洲眉眼不耐,并没有看向收银台。 - 林雾回到操场,张子谦拿过饮料,扔给她一块钱,当作跑腿费,她低头收起来。 三、四节课时,林雾罕见的走了几次神。 她脑海里时不时出现小卖部的那道声音。 或许是听多了恶言恶语的嘲笑,男生没什么情绪的话语,都能让她觉得有些恍惚。 中午放学的铃声一打响,林雾就背着空空的书包快步走出教室,下楼时,更多学生已经蜂拥而出,她艰难见缝插针地穿过。 妈妈的盒饭摊就在校门口旁边,她小跑过去,短信订购的饭菜在摊位桌上提前打包好。 林雾走上前利落地将盒饭装进书包,前面排队买饭的学生目光时不时瞟到她身上,她将拉链拉上,将包背在前面护着,加快脚步往回走。 送完三轮出来,盒饭摊前排队的人也渐渐减少,母女俩终于有空休息,坐在摊位后的小木板凳上一起吃午饭。 “学习累不累,课还听得懂吗。”林蓉关心地问,筷子往她碗里多夹了块鸡蛋。 “不累,”林雾摇摇头,乖巧回应道,“听得懂。” 临近一点,外面基本就没什么学生了,但校门口却始终停着辆黑色轿车,林雾进出时无意瞟过几眼,看起来很高级漂亮。 弯腰正帮妈妈收拾着东西,将台面擦干净,饭盒整理好,车门打开的响动传来,声音隐隐约约。 “大少爷。” 听到这个称呼,林雾愣了愣。 下意识抬眸,视线落在不远处那辆锃亮的黑色轿车。 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站在车旁,正恭敬地拉开车门。 面前是一穿着黑色卫衣的男生,刚从学校出来,冬日阳光照下来,洒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过于优越的眉眼几分懒倦,桃花眼微垂着,透着股漫不经心的味道。 是任何人看到都会觉得惊艳的一张脸。 林雾垂下眼,默默想。 难道他就是小卖部那个男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