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你这孽障还有脸说这个?(1 / 1)

哒哒哒~

战马在田间疾驰。

二十余名骑兵身着短打劲装,背弓挎刀,横冲直撞,肆无忌惮,沿途庄稼被踩踏,正在田间夏收的农民却敢怒不敢言。

只因这些骑兵是黑云都,为首之人更是如今的江南土皇帝,杨渥。

杨渥倒是不好色,对酒也并不痴迷,唯独好两样东西。

一为蹴鞠马球,二为狩猎。

这两样,可谓是爱到了骨子里,一天不蹴鞠狩猎,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好似有蚂蚁在身上爬。

一名农夫看着大片被踩踏的庄稼,满脸心疼,朝着骑兵的背影啐了一口,恨恨地道:“一帮狗东西,败家子,吴王打下的基业迟早被败个干净!”

农夫本以为这些骑兵已经走远,且自己说的小声,没成想就被一名耳尖的黑云都听到。

只见那名黑云都猛地勒住马缰,取下背上长弓,拉弓搭箭。

嗖!

箭矢激射而出,精准的命中那名农夫胸膛,透体而出。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那名黑云都看都不看倒地的农夫,收起长弓,重新策马狂奔,彷佛射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林间一只野兔。

“当家的,当家的!”

田间,响起妇人的嚎啕大哭,以及其他农夫的窃窃私语。

后方的动静杨渥其实听见了,不过并未理会。

一个贱民而已,杀了也就杀了。

若再敢聒噪,直接将整个村子屠了。

不多时,扬州城出现在视野中。

杨渥却并不减速,纵马疾驰,朝着城门冲去。

城外官道上的百姓见了,纷纷大骇,慌忙向路旁躲闪。

官道之上人仰马翻,人嚎马嘶,乱作一团。

尖叫声、惊呼声、哭闹声……不绝于耳。

百姓的惊惶,让杨渥很享受。

他喜欢这种感觉,一如少时朝着蚁窝撒尿,每每看到无数蚂蚁惊慌失措的四处逃窜,都不由开心的鼓掌大笑,欢呼雀跃。

这段时日,杨渥可谓是春风得意。

创立东院马军后,提拔了一大批心腹,用以制衡那帮老东西。

如今,再没人在耳边聒噪了。

想作甚就作甚,完全随着心意来,这样才算得上大王嘛。

城门值差的士兵见了,屁都不敢放一个,远远躲开,不敢触了自家大王的霉头。

即便进入城中,杨渥依旧没有丝毫放缓马速的意思。

街道百姓纷纷避让,一时间鸡飞狗跳。

骑兵离去之后,留下满地狼藉,与低声喝骂、呻吟的百姓。

一路回到牙城,杨渥翻身下马,将马鞭扔给身后的牙兵,大步踏入牙城之中。

此次出去狩猎,又是三日,虽不至于餐风饮露,可炎炎夏日在密林中待了三天,浑身上下泛着一股怪味儿。

在婢女的伺候下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期间杨渥兴致来了,宠幸了一位婢女。

换上一套轻薄的罗衫,杨渥来到王府前厅。

杨行密在时,很是节俭,王府之中装饰朴实无华,平日吃穿用度,与城中普通人家无异。

钱粮都积攒下来,留着募兵,以及制造军械。

许是以前压抑太久了,杨渥继位后,大手一挥,将整个王府的家具装饰换了个遍,能用琉璃的,就绝不用金银,能用金的,就绝不用银的。

甚至连晚上照明的,都是明亮的牛油蜡烛。

至于油灯,狗都不用!

斜躺在罗汉床上,享受着婢女挥动扇子带来的阵阵凉风。

另一名婢女则握着小铜锤,从一座冒着森森寒气的冰山之上,敲下一小块冰鱼,放在琉璃酒盏之中。

轻轻摇晃了几下,让杯中果酒充分吸收冰鱼的凉气后,红唇轻启,一饮而尽。

旋即俯下身,对着杨渥的嘴印下了去,来了个皮杯儿。

“见过太妃!”

就在这时,前厅外响起值差牙兵的唱喏声。

紧接着,一道雍容华贵的身影,在两名婢女的簇拥下迈步走进大厅。

见他如此放浪形骸,史夫人脸色一冷,怒道:“你看看你,如今像个甚么样子!”

这一声怒斥,吓得几名婢女一个激灵,纷纷跪倒在地。

杨渥却不为所动,把玩着琉璃盏,语气慵懒道:“母亲不去听经,来这作甚?”

见他这幅模样,史夫人心头升起一股无力感,款步上前,侧身坐在罗汉床上,苦口婆心道:“你这一去,又是三五天不见人影,大臣们寻不到你的人,都找到娘这来了。”

“你父王如今不在了,你承了基业,也该稳重一些,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由着性子胡来。这江南百万户百姓,可都在你肩头担着呢……”

耳边听着史夫人絮絮叨叨的话,杨渥只觉心头一阵烦躁。

不过到底是自己亲娘,他也不好发火,只是敷衍道:“母亲,孩儿省的。”

杨渥语气中的不耐烦之意,让史夫人不由苦笑一声。

儿大不由娘。

况且,自家儿子的性子,她岂能不知,说多了只怕又会急眼,届时闹得母子不睦。

念及此处,史夫人暗自叹了口气,说道:“你心里有数就行。”

见娘亲依旧坐在身旁,没有离去的意思,杨渥问道:“母亲还有何事?”

史夫人略一犹豫,还是说道:“你妹子年岁也不小了,所谓长兄如父,你父王不在,你这做兄长的,该为妹子多考虑考虑,为其择一门亲事。”

杨妙言?

脑海中闪过杨妙言的身影,杨渥不由皱了皱眉。

他对这个妹妹,并无一丝一毫的好感。

只因杨妙言自小便得杨行密宠爱,这让杨渥心里多少有些不平衡,更何况因朱夫人与朱延寿里应外合,意图谋反之事,让他恨屋及乌。

本就不太喜欢这个妹妹,因为朱夫人之事,更加讨厌了。

杨渥语气不善道:“父王三年孝期未过,如何能许亲!”

闻言,朱夫人差点被气笑了。

你这孽障还有脸说这个?

当初先王头七未过,自己这个儿子不在灵堂守孝便也罢了,整日饮酒作乐,蹴鞠马球,眼下反倒拿孝期来说事了。

强压下心头怒气,史夫人好言好色地说道:“妙言今岁已经十七,待三年孝期结束,都快成老姑娘了。可以先相中一家,把亲事定下来,待明岁再成婚也不迟。”

父母死,儿女当守孝三年。

这三年期间,不得婚嫁。

不止是道德上,法律上也有规定。

《唐律疏议》规定,守丧期间嫁娶罪,须徒三年。

甚至连牵线媒婆,都要杖刑一百。

当然了,法律是这么规定,可实际上却没这么严格,毕竟三年可不短,尤其是女子,一过二十,就成老姑娘了。

万一孝期刚过,双亲又去世一个,岂不是又要等三年?

所以,只要不是父母刚死,就立即迫不及待的成亲,官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太会管。

好歹守孝个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