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杨东坐在床上,而肖建安则站在窗台前,眺望着东北外面建筑上的白色积雪。 房间内的气氛有些沉默,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出声。 主要是不知道说什么。 在此之前,两方都是比较陌生的陌生人。 一直到现在,突然的变故,让双方不得不认亲。 可认亲本身就是比较尴尬的事情,有些几十年未见的陌生人,突然知道真实身世,第一反应并不是惊喜,而是茫然无措,甚至是抗拒的。 杨东认亲这件事,虽然谈不到这种程度。 但两世为人的记忆都告诉他,他就姓杨。 上辈子到死,他都姓杨,他都没有什么肖家的背景和身世。 可是这一刻,他就这样跟肖家产生了奇妙的联系,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控制这片时空的发展,蝴蝶效应越来越严重了。 “肖家人不喜欢拐弯抹角,也不喜欢说废话。” 终究,肖建安还是开口了。 肖建安转过身来,看向坐在床上的杨东,脸上满是威严,即便努力的露出一丝笑意,但依旧严肃。 “你的爷爷,是我的二叔,亲二叔,半个世纪前在战场上跟我的父亲失散。” “建国之后,老爷子私底下找过很多次,但都无功而返。” “老爷子最终心灰意冷了,认为二叔早就死了,死在了敌军炮火之下,或者死在了天寒地冻的气候之下。” “因此老爷子从此之后几十年也并未过多提及此事。” “或许在他老人家心里,他会认为死了之后,会见到自己的弟弟。” “可没想到,二叔没有早死,而是隐姓埋名,到了当时还属于龙江省的灵云地区开阳县一个小村子。” 当年灵云市还不是市,还是地区,而且归属龙江省。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灵云地区才从龙江省划分到了吉江省,并从八十年代由地区改为灵云市,一直到如今。 “你是否知道你爷爷有没有跟你们提过此事?” 肖建安介绍完了肖家这边所知道的情况,便问杨东。 杨东的爷爷杨天,有没有试图找到他的兄长那? “对这些事,我一无所知,甚至我爸,我二叔,两个姑姑,对此都一无所知。” “我爷爷到死,也都没有说过这些有关身世的事。” “他只说我们杨家是二十年代闯关东来到的东北,在这里开枝散叶。” “爷爷说过他的父亲,也就是我太爷爷是闯关东的第一代,但太爷爷死的早,所以我爷爷一个人拉扯一个家。” “因此,我们也没问过,没怀疑过。” 杨东摇头苦笑,如果知道这些这些事情的话,上辈子就知道了,何必等到现在? 要是上辈子就知道自己是肖家血脉,自己重生回来第一件事,就不是给苏玉良打电话了,而是给肖家打。 甚至如果上辈子知道真实身世,自己又何至于上辈子失败? 如果真有肖家这样的亲戚,上辈子自己就算混的再差,也不至于失败到死的程度。 要是当初爷爷愿意把藏在心里的事情说出来,他们杨家也许早就换了一个命运,上辈子也不会如此凄惨。 当然了,杨东并没有怪罪爷爷的嘴严,老人家不说,肯定是有原因的。 只是这个原因,谁都不知道罢了。 “二叔…他,难道一个字都没说?” 肖建安皱起眉头,对于这样的答案,有些无法理解。 自己的父亲,老爷子可是到死都念叨着这个弟弟。 难道二叔到死都没提过? 虽然两兄弟是同父异母,可感情无比深厚,并且先后投身于革命。 虽然两兄弟的年纪差的有点大,自己父亲要是还活着至少一百零七岁了。 而二叔肖天(杨天)要是也活着,也得九十五岁了。 兄弟俩差了十二岁,正好是一轮。 肖家祖籍在秦北省,也就是今天的秦西省北部,当年省份划分很多,也很乱。 不过二叔肖天的命不好,二叔十二岁的时候,亲妈就病死了,十二岁的二叔孤身一个人从秦北离开,前往赣西投奔大哥肖云,也就是他父亲。 而父亲也一直把二叔当儿子一样养。 二叔长到十八岁后,也跟着父亲肖云参军去了。 但是后期在一场战争中,兄弟俩因为敌军空袭,各自所属的部队被打散了,等回拢之后也没找到二弟肖天。 就这样,一直到如今,兄弟俩都未见过面,各自的后人也互不认识。 “我很小的时候,爷爷就去世了,我那个时候就五六岁,根本不记事。” 杨东摇头开口,他对爷爷杨天的记忆是比较模糊的,依稀记得爷爷喜欢给自己讲故事,多数都是年代的故事,打仗啊,冲锋啊。 不过长大之后的自己,也没怀疑过,毕竟爷爷也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也许都是爷爷所属年代记忆,然后编的故事罢了。 可如今回味一下,感觉不一样了。 “有些事,得问我爸。” 杨东开口,自己是不记得了,只有爷爷的儿子,自己的老爸杨建文,或许更了解。 “那你带我回你老家,我也去二叔的坟前磕个头,烧点纸。” 肖建安开口,脸色依旧发沉。 如果了解他的人,就知道他并非冷漠,也不是装清高,而是性格如此,职务又特殊,让他久而久之就变的不爱笑了。 “我现在…” 杨东开口,想解释一下自己的情况。 主要是自己无法离开,自己要住院,要装的伤势很重,才能让岳父和那些支持苏系的领导们反击。 不过杨东刚要开口,就被肖建安打断。 “不必装病了,你这次没事!” “所以,你现在的任务是带我回你老家。” 肖建安沉声开口,朝着杨东示意。 最终结果,他已经知道了。 就算没结果,但只要肖家开口了,结果也就定了。 “这么快吗?对方可不是小势力,他们可是能够派帐篷的啊。” 杨东觉得有些太快了,也有些不真实感。 这次可是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苏系的危机,自己的危局。 “我肖家开口,自有七分力度!” 肖建安淡淡开口,言语尽透霸道与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