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个难得的晴天，太阳剥开厚厚的云层露出了脸。
街道的雾气散了不少，秦北聿穿着一件白色的卫衣就出门跑步了。
跑了两个小时之后，他在咖啡厅买了一杯消磨咖啡，坐在他常坐的位置喝咖啡。
在苏国的日子无聊，但是稳定又平静。
晚上的时候，陆京圻又约他喝酒，秦北聿喝了不少。
或许是环境使然，到了这里之后秦北聿喝酒的次数直线飙升。
代驾把秦北聿送到了家门口，付了钱之后，他拉开了车门，步伐有些飘忽地下了车。
走到楼道口，秦北聿踢到了台阶差一点摔倒，一双手扶住了他。
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秦北聿看到了一个戴着鸭舌帽墨镜和口罩，低着头的男人。
怎么会有人全副武装成这样？
“谢了。”秦北聿说。
男人扶在他腰间的手收紧，却没有说话。
秦北聿推开他继续往楼上走，没有注意到男人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输入密码打开密码锁之后，秦北聿回到卧室躺下了。
他习惯性地伸手拍了拍棉花娃娃的头。
“晚安。”
棉花娃娃依旧是酷酷的表情，和秦北聿如出一辙。
在他熟睡之后，戴着鸭舌帽全副武装的男人走到了门口。
他伸出手在密码锁上输入了密码，熟练的程度一点也不像第一次来。
门被打开，男人进到了秦北聿的卧室。
盯着床上熟睡的秦北聿，男人低声道:“喝多了不关门的毛病也不改一改，碰上坏人怎么办？”
把秦北聿几乎落在地上的被子拉了上来，男人坐在了床边，贪婪地注视着秦北聿。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眼神太过炙热，秦北聿忽然睁开了眼睛。
迷离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确定，“少爷……”
没等陆京垣激动，秦北聿又再次闭上了眼睛，把头蒙在了被子里。
没一会儿，就传来了一道很浅的呼噜声，大概是因为蒙着头造成的。
陆京垣笑了，伸手摸了摸秦北聿黑色的发丝。
“你醒过来会记得我吗？”
脱了外套和鞋袜，陆京垣小心翼翼地躺在了秦北聿身边。
天还没有亮的时候，他又离开了。
秦北聿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全身都很重，这就是宿醉的后遗症。
踩着拖鞋进了浴室，秦北聿面无表情地对着镜子刷牙。
脑海里忽然闪过了楼梯间一个黑衣人扶他的画面，秦北聿皱了皱眉，感觉那人的身影有些熟悉。
吐出一口白色的牙膏沫，秦北聿觉得自己想太多了，在苏国他只认识陆京圻和维罗妮卡，没有其他熟悉的人了。
——
一年后，秦北聿接到了陆京垣的电话。
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秦北聿还觉得不真实，他多久没看到这串号码了？
拉下绿色的接听键之后，秦北聿听到了陆京垣低沉的嗓音。
“九哥？”
过了两秒，秦北聿才回应，“少爷。”
电话那头，陆京垣攥着手机的手收紧，要不是手机结实，或许就被他捏碎了。
“嗯，是我。你过得好吗？”
秦北聿说：“挺好的，你怎么能给我打电话了？”
陆京垣立刻解释，“之前不回你消息是有原因的，我不是想疏远你，你别怪我。”
秦北聿不傻，当然知道不回消息不是陆京垣的本意，他奇怪的是怎么现在陆京垣能跟他联系了？
“我知道你肯定有原因，”秦北聿说：“也没怪你。”
陆京垣轻笑了一声，果然是他的九哥，聪明又通透。
“我已经安排了飞机，明天你就能回来了，我在a市机场等你。”
秦北聿有些反应不过来，“是陆总的命令？”
陆京垣说：“是我的意思，现在陆氏的总裁是我。”
陆承栋半年前得了癌症，加速了将陆家交给陆京垣。
本来他是绝对不同意秦北聿回国的，但是现在他已经躺在病床上说不出话了。
回国的飞机上，陆京圻把窗帘拉了起来，遮挡住了外面刺眼的光芒。
“终于可以回国了，高兴吗？”
秦北聿抬眼看着他，“陆总究竟怎么了？”
陆京圻耸了一下肩，“说是得了肺癌，他也不抽烟不熬夜，不知道怎么就得了这病。我好歹是他儿子，总得回去看一眼。”
陆京圻脸上没有半点心痛的表情，虽然陆承栋是他的父亲，可是他对陆承栋一点感情也没有。
隐隐约约的，秦北聿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当初陆承栋为什么送他出国？又为什么不让陆京垣和他联系？
现在他可以回去了，是因为陆承栋不行了，而陆京垣有话语权了？
这些问题像迷雾一样在秦北聿心头盘旋了三年，却始终没有答案。
或许，这一次回国就能知道答案了。
飞机停在了a市机场，秦北聿和陆京圻提着行李箱走出了机场。
几秒钟之后，秦北聿站定了，他看见了陆京垣。
陆京垣成熟了很多，穿着深黑色的西装，金色的卷发依旧是那么的耀眼。
三年过去他愈发清瘦，下巴削尖，本就好看的淡绿色眼睛如今多了一层沉淀之后的光辉，周身气质从冷冽阴郁变成了上位者的压迫感。
“九哥。”
陆京垣嗓音低沉，眼睛几乎黏在了秦北聿身上。
他日日夜夜思念的人，终于出现在了眼前。
如果不是在机场，他想他真的要把人抱进怀里，吃拆入腹。
陆京圻笑了笑，出言调侃，“怎么不先跟我这个亲哥打招呼。”
陆京垣也淡淡笑了一下，“哥。”
走到秦北聿身边，陆京垣眼眸一闪，“怎么了，不认识我了？我变化很大吗？”
秦北聿说：“没有，没什么变化。”
陆京垣眯了眯眼，打量着秦北聿。
记忆中的秦北聿是年轻又稚嫩的模样，毕竟那时候才二十出头。
现在秦北聿24，依旧年轻俊朗。
岁月对他似乎是格外的偏爱，至少陆京垣觉得秦北聿和三年前没什么两样。
陆京垣伸出手拥抱了秦北聿一下，在他耳边低声道：“欢迎回来，九哥。”
温热的气息落在了秦北聿耳侧，让他多少有些不自在，不过倒也没有推开陆京垣。
秦北聿这趟回来是高兴的，这三年他也想陆京垣。
用没有提行李箱的手回抱了陆京垣一下之后，秦北聿说：“走吧，出机场。”
回去的路上，秦北聿其实有很多话想要问陆京垣，可是陆京圻在场，让他没有机会开口。
黑色迈巴赫开到了陆家，陆京圻说：“我想先去看一看父亲。”
陆京垣点头，“他住在疗养院，我让司机送你去。”
离开之前陆京圻对秦北聿说：“等我回来，我们去喝酒。”
秦北聿，“好。”
听着两人的对话，陆京垣眼眸渐深，一股戾气从心头腾出，在秦北聿看过来时又恢复了正常。
秦北聿问：“你还是住在原来的地方？”
陆京垣笑了笑，“当然了，一直没有变过，你的房间也一直没有人动。”
走进客厅，这里虽然看起来富丽堂皇，但多少有些空落落的，让人觉得有点违和。
好半天之后秦北聿才想明白违和感来自哪里——以往经常候在客厅的宋白不见了。
秦北聿问：“宋管家去哪里了？”
陆京垣语气淡淡，“他辞职了。”
“辞职？”
宋白居然会辞职，简直有点不可思议，毕竟他从小在陆家长大，又对陆家很忠心。
陆京垣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他不想一辈子当管家，我就让他离开了。别说其他人了，我们上楼去，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秦北聿落后陆京垣一步进房间，他还没有伸出手关门，就猝不及防被陆京垣抱了个满怀，后背撞在了门板上。
陆京垣扣在他腰间的手用了十分的力，让秦北聿感觉到了一阵钝痛。
“九哥，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这句嗓音颤抖的话让秦北聿想推开陆京垣的手停顿在了空中。
他将手放在了陆京垣后背，拍了拍。
“我也想你。”
陆京垣近乎贪婪地呼吸着秦北聿身上的味道，这是他这几年来常在梦中才能奢想的感觉。
拥抱的时间似乎有些久了，秦北聿说：“先放开我，我还有事想问你。”
陆京垣缓缓松开了秦北聿，“不急，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先看看？”
秦北聿被陆京垣拉着坐在了床边，陆京垣从柜子里拿出来了三个盒子。
“这是你这三年的生日礼物，本来应该生日当天送你，不过现在补上应该也不晚。”
秦北聿接过了三个盒子，没有第一时间拆开，打算回去再看。
陆京垣说：“打开看看。”
陆京垣都这么说了，秦北聿拆开了第一个白色的盒子。
盒子里装的是一块手表，表盘镶嵌了碎钻，看起来都价值不菲。
秦北聿瞥了一眼陆京垣垂在旁边的左手，似乎和陆京垣手上戴的是一个款式。
送同款？
秦北聿眉头微皱。
陆京垣问：“怎么了，不喜欢？”
“没有，”秦北聿把镶钻手表放回了盒子里，“挺喜欢的。”
陆京垣把手表拿了出来，“喜欢那我就帮你戴上。”
他牵起了秦北聿的左手，把陆家保镖统一佩戴的手表给摘了下来。
秦北聿的手白皙而且骨节分明，指骨处是淡淡的青色，整双手像艺术品。
手腕处腕骨突出，陆京垣一只手就能握住，让他的眼神晦暗了几分。
将新的手表戴上以后，陆京垣说：“果然很适合你。”
秦北聿看了一眼手表，终究是没有多说什么又拆开了第二份礼物。
这是一瓶香水。
黑色的瓶身，喷口是银做的，微微泛着光。
陆京垣说：“这是我自己做的。”
秦北聿有些意外，“你做的？”
陆京垣点头，“和你身上的味道很像。”
“我身上什么味道？”秦北聿问。
陆京垣勾唇笑了笑，漂亮的脸上表情带了点回味。
“就是很好闻，像下雨天的森林，也像冬雪过后大地的味道。”
这形容让秦北聿鸡皮疙瘩起来了，现在的陆京垣很奇怪。
真的很奇怪。
让秦北聿一瞬间幻视了他以前遇到的一些追求者。
可是他们认识四年，两个人相处模式和兄弟差不多。
陆京垣怎么可能喜欢他？
甩掉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秦北聿随便喷了一下香水感受了味道，又拆开了第三个礼物。
拆开这个礼物之后他愣住了，因为这是一份合约——永久雇佣的合约。
孤儿院的孩子长大之后可以自行选择和陆家签订雇佣合约。
大部分期限是五年或者十年。
期限到了之后，可以自行选择要不要续约。
因为陆家丰厚的报酬，99%的人都会选择续约。
秦北聿那些合约，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陆京垣抬眼注视着他，脸上是云淡风轻的笑，“你的合同下个月就要到了，所以我想和你续约，你不想永远待在我身边吗？”
秦北聿指了指合同条款，甲方是陆京垣，乙方是他。
甲方责任栏只写了一个条约：无条件答应陆九的要求。
乙方则写的是：永远不离开陆家。
这条约怎么看都是秦北聿赚了，陆京垣亏大发了。
无条件答应秦北聿的要求，这太离谱了。
秦北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走了太久，陆京垣太思念他了，所以才将情绪表现得如此明显。
陆京垣拿出了一支笔，“签字吧，签了字你就永远是陆家人了。”
秦北聿犹豫了两秒，拒绝了。
“少爷，我不签合同也是陆家人。”
陆京垣眼中笑意淡了下来，“下个月合约期一到就不是了。”
秦北聿说：“那我可以继续签保镖合约，我还是少爷的保镖。”
他不想签这个霸王条约，因为他不可能陪陆京垣一辈子。
陆京垣脸色一沉，表情越来越阴郁，几乎让秦北聿想起了过去年幼的陆京垣。
那时候的他也是这样，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不过很快陆京垣似乎是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既然你不愿意就算了，明天我让秘书重新拟定一份保镖的合约，怎么样？”
秦北聿刚回来，不能把人吓到了，合同的事可以之后再说。
“好。”这次秦北聿点个头。
空气静默了两秒，秦北聿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当初陆总为什么让我离开？”
陆京垣神情没什么变化，“这个嘛……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看我和你有的太近，觉得我玩物丧志了，所以才把你送走。”
秦北聿蹙眉，“这么简单？他为什么不让你和我联系？”
如果单纯地觉得自己和陆京垣走得太近，陆承栋没必要像防贼一样防着他。
陆京垣把脑袋搁在了秦北聿肩膀是，“就是这么简单。他不让我联系你也是怕我分心，他希望我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公司上面。其实不止你，一些我初高中的同学也不让我联系。”
这段话就纯属胡扯了。
可陆京垣还不想这么早就把自己的心意和盘托出，他怕秦北聿接受不了。
秦北聿神色和缓了几分，虽然觉得逻辑上还是有点问题，但是他不想继续追问下去了。
重要值又上升了，目前已经到了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