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正峰也发话了：“秦川小同志，坐下吧。再客气，就是看不起我们这些老家伙了。” 几位大佬发话，林川无奈，只能再次坐下，身姿依旧挺拔，但表情多少有些无奈。 他能感觉到，身后、周围，无数道目光如同探照灯一样聚焦在他背上，充满了震惊、好奇、羡慕、嫉妒，以及深深的难以置信。 韩武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个被他视为“乡下土包子”的秦川，此刻竟然堂而皇之地坐在了他爷爷都需要仰望的几位老人中间，而自己却被排除在核心圈外， 这种极致的反差，让他胸口发闷，几乎要吐血。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竹叶青看着林川那副“被迫”坐在主桌、略显局促却又强自镇定的样子，忍不住掩嘴轻笑，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 寿宴，在这一段意想不到的插曲后，继续进行。 但所有人的心里都清楚，今晚的主角，或许已经不再是寿星公萧正峰，而是那个神秘出现，被三位军中泰斗亲自力捧的年轻人——秦川。 主桌的气氛，因为林川的加入，变得有些微妙而热烈。 几位老人显然并未将林川当做寻常晚辈，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话题便不自觉地从叙旧拉家常，转向了一些更宏观，甚至带着些许考校意味的讨论。 萧正峰抿了一口酒，看向林川，目光看似随意，实则锐利：“秦川小同志，听老苏他们说，你现在在搞技术研究？如今这国际形势风云变幻，咱们国家的国防建设，你们年轻人有什么看法啊？” 这个问题看似宽泛，实则分量极重。 桌上其他几位老人，包括苏老、李老、张老，也都将目光投向了林川，想听听这个被他们看好的年轻人能说出什么道道来。 连旁边几桌的宾客，都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站在稍远处的萧卫华和叶婉蓉，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萧卫华是知道林川底细的，担心他言多必失，或者说出过于惊世骇俗的观点。 叶婉蓉则是纯粹的好奇和紧张，她想看看这个被三位老首长如此看重的年轻人，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竹叶青也捏了一把汗，虽然她对林川有信心，但面对自己爷爷和这几位大佬的联合“拷问”，压力可想而知。 韩武更是屏住呼吸，心里恶毒地期盼着林川出丑，最好能当众露怯，丢个大脸。 然而，林川的反应再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并没有丝毫慌乱，放下筷子，身体坐得笔直，眼神沉静，略一思索，便从容开口，声音清晰而平稳： “萧老，各位首长，我个人的一点浅见，未必成熟。我认为，当前乃至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国防建设的核心，应该聚焦于‘体系化’和‘信息化’。” 他顿了顿，见几位老人都露出倾听的神色，便继续道： “过去的战争，很大程度上是钢铁洪流和人员意志的较量。但未来的战争，将是体系与体系的对抗。单件武器的优劣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如何将侦察、指挥、控制、通信、打击、防护等所有单元，整合成一个高效、灵敏、抗打击的有机整体。就像一个人，五官、四肢、大脑必须协调一致，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力量。” “而实现体系化的关键，在于‘信息化’。通过信息技术，将战场上分散的单元连接起来，实现信息共享、态势同步、协同作战。让指挥官能看得更远、听得更清、决策更快、打得更准。同时，也要具备强大的信息防御能力，保护己方体系不被敌人干扰和破坏。” 他没有引用任何高深的理论，也没有堆砌晦涩的专业术语，而是用最朴素、最形象的比喻，将未来战争的发展趋势和国防建设的核心要点，清晰地阐述出来。 这恰恰符合了在座这些从实战中走出来的老将军们的思维习惯。 萧正峰眼中精光一闪，微微颔首。苏老和李老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赞赏。 林川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凝重： “此外，我们必须高度重视‘非对称’手段的发展。在某些传统领域，我们与最顶尖的对手可能还存在差距。这就需要我们另辟蹊径，发展能够有效遏制甚至抵消对方优势的‘杀手锏’。比如，大力发展远程精确打击力量，发展网络、太空等新兴领域的作战能力，以及在关键材料、核心元器件等领域实现自主可控，避免被人卡住脖子。” 他最后这句话，隐隐指向了之前在第七研究所与苏念讨论过的碳纤维等关键材料被国外垄断的问题，虽然说得隐晦，但在座的老人都听懂了其中的深意。 一番话，条理清晰，见解深刻，既把握住了世界军事变革的脉搏，又切中了华夏国防建设的实际需求和痛点。 主桌上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几位老人都在消化林川的话。 他们都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对战争有着最直观和深刻的理解。 林川这番话，无疑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尤其是“体系化”、“信息化”、“非对称”这几个关键词，精准地概括了未来强军的方向。 几个老者满意的点了点头。 虽然他们都已经退休了，但也会关注当下军事时局问题。 林川说的这些，他们也不是没有了解过。 “切！喊喊口号谁不会？” 韩武在后面，微微冷笑嘀咕。 包括其他看林川不爽的，看到他受万千宠爱嫉妒的年轻一代，更是如此。 宴客厅内，因三位老班长的到来和林川被“破格”提拔至主桌而引发的震动尚未完全平息，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众人惊愕的余韵。 水晶吊灯的光芒流转，映照着一张张神色各异的脸庞，低声的议论如同潮水般在宾客间涌动。 就在这微妙的氛围中，门口处再次传来一阵略显急促、却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伴随着工作人员格外恭敬的引导声： “张总工，陈教授，这边请，萧老一直在等候二位。”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两位身着深色夹克、戴着眼镜、气质儒雅却难掩风尘仆仆与急切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进来。 为首一人，面容刚毅，眼神锐利中带着科研工作者特有的专注，正是北方工业集团的张振华总工程师！ 而紧随其后，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虽年过半百却精神矍铄的老者，则是航空工业大学的学术泰斗，陈松教授！ 这两位在国防科研和材料学界举足轻重的人物的联袂而至，如同在尚未平静的湖面又投下了两颗巨石，瞬间吸引了所有宾客的目光。 他们脸上那带着歉意的急切神情，与宴会场内相对悠闲的氛围形成了鲜明对比。 “萧老！恕罪恕罪！”张振华总工声音洪亮，他快步上前，紧紧握住迎上来的萧正峰的手，语气诚挚，“实验室那边，一个关乎下一代装备的关键数据，就在一个小时前突然有了突破性进展！我们紧赶慢赶，处理完初步验证就立刻过来，还是迟到了！祝您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身体硬朗如松！” 陈松教授也连忙上前，脸上带着学术人特有的诚恳：“萧老，祝您松柏长青，健康长寿！实在是事出突然，关乎重大，耽搁了，还望您海涵！” 萧正峰看到这两人，脸上露出了真正开怀的笑容。 他对这些为国家科研事业默默奉献、鞠躬尽瘁的专家向来心怀敬意，连忙用力回握张振华的手，又拍了拍陈松的肩膀，爽朗笑道：“不晚不晚！一点都不晚！张总工，陈教授，你们能在这百忙之中抽空过来，就是我萧正峰莫大的面子，是给我这老头子脸上添光！科研工作是大事，是正事，理解，完全理解！” 他热情地示意工作人员，在主桌附近特意预留的位置上加座，务必让两位贵宾坐下。 张振华和陈松一边向主桌的诸位老前辈点头致意，一边跟着引导走向座位。 他们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扫过主桌——当看到安然坐在苏老和李老中间，神色平静如常，仿佛本就该在那里的林川时，两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脚步如同被钉住一般，猛地停了下来！ “秦川（同学）？！” 两声压抑着极度震惊的低呼，几乎是不分先后地从他们口中迸发出来。 张振华总工那双惯于审视精密图纸的眼睛瞪得溜圆，镜片后的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 陈松教授更是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仿佛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连日劳累而出现了幻觉。 一个他们认知中应该在第七研究所封闭实验室里，带领团队攻坚“星火”系统关键技术的核心人物，一个他们以为正在废寝忘食推演公式、调试参数的年轻天才，怎么会…… 怎么可能出现在萧老将军的寿宴上？ 而且，还是坐在了连许多资深将领、部级高官都难以企及的主桌核心位置，被苏老、李老这样退隐多年的军中泰斗一左一右如同守护珍宝般护着？ “秦川，你跟我请假，原来是来给萧老祝寿啊！” 这巨大的反差，让两位见惯了大场面的科研领头人也一时失态。 他们这番毫不掩饰的震惊，如同无声的惊雷，再次将全场的焦点死死地锁定在了林川身上。 原本还有些细微议论声的宴客厅，此刻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接下来的发展。 萧正峰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他那双饱经风霜、洞察世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和更深的好奇，他笑着问道：“哦？张总工，陈教授，看你们这反应，你们也认识秦川小同志？” 张振华转向萧正峰，又深深看了一眼林川，发自内心的赞赏和激动：“萧老！何止是认识！秦川同志他虽然年轻，但在装备研发和前沿材料科学领域，有着……有着令人惊叹的天赋和颠覆性的思维！是我们集团目前一个极其重要、被列为最高优先级的项目的……关键技术指导和精神核心！” 他斟酌着用词，既不能泄露“星火”项目的机密，又必须准确表达林川的重要性。 “关键技术指导”和“精神核心”这两个词从他这位以严谨、挑剔著称的总工口中说出，其分量之重，让在场所有了解张振华风格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陈松教授也立刻接口，他的语气则带着一种发现瑰宝的欣慰与激动，声音甚至因为情绪波动而微微提高： “是啊，萧老！秦川同学在数理基础和材料学前沿的洞察力，已经完全超越了普通学生的范畴，甚至在某些方面，给我们这些研究了几十年的老家伙都带来了巨大的启发！他提出的某些构想，不仅仅是技术上的创新，更是战略层面的超前布局！是真正百年难遇的科研奇才！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只要给他足够的平台和资源，他未来在国防科技领域的成就，绝对不可限量，足以影响一个时代！” 两位在各自领域内堪称泰斗级的人物，如此毫不吝啬、甚至带着一丝推崇意味地盛赞一个年轻人，这在等级分明、讲究资历的科研界和眼下这个高规格的场合，几乎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整个宴客厅陷入了一种极致的寂静。如果说之前三位老班长的力挺，还可以理解为是对某个特殊部队后辈的偏爱和提携，那么张振华和陈松这两位纯粹技术领域权威的认可，则是建立在硬邦邦的专业能力和实实在在的贡献基础上的！ 这无疑是为林川那神秘的光环，又镀上了一层坚不可摧的金身！ 萧卫华眼神深邃如海，他发现自己对这个年轻人的评估需要再次彻底刷新。 他原本以为林川只是战力超群、意志坚韧，适合成为国之利刃，却万万没想到，他在需要极高知识储备和创造力的科研领域，竟然也能达到如此骇人听闻的高度！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天才”二字可以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