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贱婢与皇贵妃和皇兄联手做局,将他害到万劫不复的境地,竟还敢来向他讨要交代?! 真当他是泥捏的不成?! 然而……暴怒过后,晋郡王敏锐多疑的性子,让他立刻捕捉到了一丝极不寻常的气息。 不对! 若此事当真是皇兄与皇贵妃精心策划,意图将他踩入泥潭…… 那么事成之后,冰巧要么会被暗中处置干净,永绝后患;要么就该牢牢控制在宫中,绝不让他有丝毫接触的机会才对。 可如今,皇兄却主动将人推到他面前,问他如何处置? 难道不怕他从冰巧身上,找到他们一起给他做局的证据吗? 皇兄那般精明、谨慎的人,岂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 除非……他最初的判断错了。 冰巧并非皇兄和皇贵妃的人,这个局也非他们所为。 如果不是他们,那会是谁?! 晋郡王心念流转,面上却瞬间换上了一副自责的神情,懊悔道:“公公所言极是。” “无论如何,此事因本王而起,终究是毁了冰巧姑娘的清白。她一个女儿家,日后在宫中确实难以为继。” “若……若冰巧姑娘不弃,本王愿负起责任,纳她为侍妾,也算给她一个安身立命之所,稍作弥补。” 太监只是奉命传话,见晋郡王如此表态,便也点了点头:“郡王既有此心,奴才定将话带到。” “奴才这便回宫向陛下复命。” 待太监离去,晋郡王脸上的沉痛之色瞬间褪去,只余一片冰冷。 将冰巧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倒要看看,究竟能查出什么来! …… 养心殿。 南宫玄羽听了太监的回禀,眉梢微挑,唇边勾起一丝冷嘲。 对冰巧负责,纳她为侍妾? 他这个八弟倒是会顺水推舟。 “冰巧终究是永寿宫的人。” 南宫玄羽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去将晋郡王的意思告知皇贵妃,此事由她决断。” “奴才遵旨!” 太监躬身领命,立刻转身前往永寿宫传话。 南宫玄羽起身,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冷峭。 晋郡王的爵位一降,便如同猛虎被拔去了利齿、尖爪。 亲王所享有的护卫、仪仗、参政之权,乃至每年万两的俸禄,顷刻间烟消云散。 这不仅仅是名号上的改变,更是实打实的势力削减。 以往盘根错节的党羽,在失去亲王这面大旗后,还能剩下几分忠诚? 那些依附晋郡王的官员,见风使舵者恐怕不在少数。 对付一个声名狼藉,且失去实权的郡王,比起对付一个树大根深,随时可能插手朝政的亲王,不知要容易多少倍。 机不可失! 南宫玄羽转身唤道:“李常德。” “奴才在!” 李常德立刻上前一步。 帝王吩咐道:“传朕口谕,明日午后召吏部尚书、兵部侍郎,还有都察院左都御史……进宫议事。” 他没有说议什么事,但李常德心中明了。 陛下这是要趁着晋郡王的势力动荡之际,迅速调整朝堂布局。 将那些空出来的,或是原本被晋郡王势力把持的位置,牢牢抓在自己人手中,同时进一步清理晋郡王党羽。 “奴才遵旨。” 李常德没有任何多余的疑问,躬身道:“奴才这就去安排,确保明日诸位大人能准时入宫。” …… 永寿宫。 沈知念坐在主位上,听着心腹们的议论今日发生的事。 肖嬷嬷眉头紧锁,话语带着历经风霜的谨慎:“娘娘,老奴总觉得今日这事透着古怪。” “晋郡王并非那等毫无分寸的莽撞之人。” 芙蕖在一旁点头附和:“奴婢也觉得,肖嬷嬷说得是。” “即便晋郡王真对冰巧起了心思,也断不会选在娘娘办的赏荷宴上,于随时可能被人发现的凉亭内行事。” “更蹊跷的是,他事后一口咬定自己被了下药。” “可太医与慎刑司,偏偏又查不出任何痕迹……” 沈知念心中清楚南宫玄羽的意图,但不能对旁人明言。 她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引向冰巧:“冰巧平日在永寿宫的表现如何?” 芙蕖略一思索,回禀道:“回娘娘,冰巧平日当差还算勤勉,表面上看不出什么错处。” “只是……这人心隔肚皮,她心里是否存了别的想法,奴婢不敢妄断。” “不过退一万步讲,即便冰巧真有攀附晋郡王之心,以她一个二等宫女的能耐,从哪里去弄那等虎狼之药?她又岂会有这般大的胆子,敢在宫中行算计亲王之事?” 沈知念闻言,眸中闪过一丝冷光,缓缓抬起眼,声音清冷:“这么说来,那媚药既非晋郡王自己服下寻欢,也非冰巧所能谋得。” “背后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暗中推动这一切。” 菡萏在一旁听得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惊声道:“幕后之人如此大费周章地算计晋郡王,这是……这是与他有何等深仇大恨?” 沈知念眸光微凝,道:“或许幕后之人最初想算计的,本就不是晋郡王。而是想借着晋郡王的手,玷污永寿宫的名声。” “让世人都以为本宫治下不严,宫女行为不检,竟勾引亲王在宴席上行此苟且之事。” “只不过阴差阳错,把事情闹得太大,反倒让晋郡王栽了进去,落得如今这般境地。” 芙蕖和菡萏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若真如此,那藏在暗处之人,其心可诛! 此次未能得手,难保不会有下一次。 芙蕖当即肃容道:“娘娘,此獠不除,永寿宫何以安稳?必须尽快将人揪出来!” 沈知念的目光转向一旁的小明子:“小明子,你去仔细查问,今日曲荷园内外可有何异常?但凡有半点不对劲,都需报与本宫知晓。” “奴才遵命!” 小明子神色一凛,立刻领命,快步退了出去。 吩咐完小明子,沈知念又看向芙蕖:“冰巧现在在何处?” 芙蕖道:“回娘娘,冰巧回来后,夏风已带她仔细梳洗过。她一直在寝殿里呆着,由夏风陪着,也是怕她一时想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