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炉中的火焰噼啪作响,却驱不散客厅里弥漫的几分混乱。伊洛温摘下平日一丝不苟的丝绒手套,指尖还粘着些许米糊——那是刚才试图给希利安喂辅食时,被他挥舞小胖手掀翻的燕麦碗残留物。辛西亚蹲在地毯上,徒劳地追逐滚到沙发底的拨浪鼓,裙摆蹭上了几道奶渍,向来精致的发辫也松了一绺。
“希利安,乖,把那个放下。”伊洛温尽量放柔声音,目光锁定在正伸手去够书架上水晶镇纸的儿子。三岁的小不点穿着绣着银纹的小外套,闻言转过头,睫毛像两把小扇子,睁着和西里斯如出一辙的灰蓝色眼睛,乖乖松开了手,奶声奶气地喊了声“妈妈”。那模样软乎乎的,连带着伊洛温紧绷了一上午的神经都松了些。辛西亚凑过来,戳了戳他的脸颊:“还是我们希利安懂事,比你爸爸靠谱多了。”
可话音刚落,希利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小嘴一瘪,豆大的泪珠瞬间滚落,紧接着便是撕心裂肺的哭喊。“哇——爸爸!我要爸爸!”他蹬着小短腿往门口扑,被伊洛温一把抱住,却在她怀里扭得像条泥鳅,小手胡乱挥舞,不小心扫到了茶几上的高脚杯,杯子晃了晃,半杯红酒泼在了昂贵的羊绒地毯上。
辛西亚惊呼一声,连忙去收拾残局,可希利安的哭声越来越响,震得人耳膜发疼。伊洛温抱着他来回踱步,哼着小时候听母亲唱过的摇篮曲,又拿出他最爱的龙形玩偶,甚至让辛西亚学着西里斯的语气学狼嚎,可小家伙只是闭着眼睛哭,小脸涨得通红,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姐,他是不是饿了?”辛西亚擦着额角的汗,看着地毯上的污渍和沙发上散落的玩具,感觉自己快要被这阵哭声淹没。伊洛温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冷静伊洛温·布莱克,没事的!冷静冷静……”。伊洛温一边默念一边摸了摸希利安的尿布,是干净的;又试了试他的额头,没有发热。突然想起西里斯早上出门前说的,希利安最近喜欢看窗外的飞鸟。
她抱着孩子快步走到落地窗旁,拉开厚重的窗帘。午后的阳光洒进来,正好有一群鸽子从花园上空飞过。希利安的哭声戛然而止,泪眼朦胧地盯着窗外,小手指着鸽子,含糊地说:“鸟……飞。”伊洛温松了口气,顺势坐在窗边的贵妃榻上,耐心地给他讲鸽子的故事,辛西亚趁机赶紧收拾好客厅,瘫坐在沙发上喘气。
可平静没维持多久,希利安又因为想够窗台上的盆栽,被伊洛温阻止后再次爆发哭闹,这次还蹬掉了鞋子,扯乱了伊洛温的衣领。伊洛温一边按住他乱抓的手,一边指挥辛西亚去拿备用的安抚奶嘴,好不容易才把小家伙哄得趴在她肩头,抽抽搭搭地睡着了。
就在两人终于能歇口气时,门锁传来轻响。西里斯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亲爱的,我回来——”话没说完,他就看到了伊洛温凌乱的衣领、沾着污渍的裙摆,以及辛西亚疲惫的神色,还有在伊洛温怀里熟睡、眼角还挂着泪痕的希利安。
伊洛温看到他的瞬间,紧绷了一整天的情绪突然崩塌。那些手忙脚乱的狼狈、被哭声淹没的烦躁、独自支撑的委屈,全都化作泪水涌了上来。她没说话,只是眼眶红红地看着西里斯,肩膀微微颤抖。
西里斯心里一紧,立刻放下盒子快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接过熟睡的希利安,把他交给一旁的辛西亚,然后转身将伊洛温紧紧抱进怀里。“怎么了?宝贝,委屈坏了是不是?”他的声音带着焦急和心疼,大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对不起,我不该让你一个人扛着,还骗你说去办事。”
伊洛温埋在他怀里,哽咽着捶了他一下:“西里斯……他太能哭了……我和辛西亚快被他折腾疯了……”“我知道,我知道,”西里斯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是我不好,以后再也不把他单独丢给你了。你看,我给你带了惊喜,是你上次在冰淇淋店想吃的香草芒果冰淇淋!”
他松开她,打开包装精美的盒子,里面冰淇淋的在灯光下还冒着冷气。伊洛温看着冰淇淋,眼泪还在掉,却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西里斯拿起勺子喂给伊洛温尝了一口,温柔地问她味道怎么样?伊洛温笑着点点头,然后重新把她拥入怀中:“好了,不哭了,辛苦我的家主大人了。今晚我来守着希利安,你好好休息,嗯?”
伊洛温靠在他温暖的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心里的委屈渐渐散去,只剩下满满的安心。窗外的夕阳正好,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熟睡的希利安在辛西亚怀里砸了砸嘴,客厅里终于恢复了久违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