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遇春看grace一眼没说话。 态度很明确,想说就说,不说就闭嘴。 grace故作姿态绕着常遇春走一圈,望一眼熙攘车流,凑近她耳畔,“周斯甜记得吧。” 常遇春:“……” 没问知不知道,而是说记不记得,她提眸暗忖,贺正梅分明有备而来。 “周斯甜睡了陈克礼。”grace讳莫如深。 汉语博大精深之处在于,靠调整语序实现完美阴阳,比如周斯甜在前,显得她更主动。 常遇春“哦”了声,“……” “姐姐你就没点情绪吗?” “饮食男女……”和她有什么关系。 “不是,周斯甜摆明是故意的,她在报复陈克己,让他悔不当初,” “所以呢?”常遇春耐着性子。 “……” grace噎得两声嗤笑,“你不是和他领证了嘛,怎么半点不关心你老公的前女友?” 常遇春懒得多废话,索性说透,“你也说是前女友,何必呢,互相放过不好吗?” “……” grace淡淡笑笑。 常护士长的冷漠果然一如既往。 前阵子,大哥想回弘济医院,流程卡在科里,是她出主意让他去找常遇春,老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何况还有“前女友”的情份。 没想到,常遇春翻脸不认人,大哥几次三番好言相求,这女人通通装作没看见。 她真当嫁进豪门就能为所欲为了。 grace当时气不过,现下更不理解。 视奸,包括但不限于前任、前任的现任、现任的前任。 窥视前任动态简直是当代人的强迫症。 她为什么一点不好奇。 “你还有事儿吗?”常遇春插兜,想走。 “姐姐,一码论一码,如果不是我哥,你会有今天?”grace抱臂,作势拦她不让走。 感谢贺正文要出家所以和她分手吗。 常遇春哭笑不得,微一哂,“你们主播口才确实挺好。”挺能混淆是非黑白。 “别不信!我有证据。” grace点开那张偷拍照,wildfree门口,在她眼前一晃,“看到了吧!” “全网404,只剩我手机里的这张幸存,护士姐姐,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grace自问自答,“代表陈家心虚公关了,可是,如果照片是假的,何必呢?” 她还以相同的反问措辞。 “你有没有想过是谁做的,别忘了,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戴绿帽,除非他不是男人。” 说罢,grace掩口轻笑,话里指代意味明显,就差点名道姓“陈克己”三个字了。 “正梅。”常遇春看她,呼一口气。 “人家现在叫grace啦!!!” 常遇春直视她,“正梅,我会给你留面子,但我希望你长脑子。” “你什么意思……”grace别过脸冷嗤。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反正疑心易生暗鬼,没有哪个女人例外。 grace放狠话:“护士姐姐,你能嫁入豪门,我也可以。” “祝你成功。”常遇春说。 grace袅娜离开,双拼迈巴赫驶离。 车上,grace忍不住朝对面张望。 常遇春宛如铁板一块,毫无波澜,她讨厌这样的人,却又心生羡慕,因为她做不到。 陈克礼和周斯甜的龌龊事,她足足消化了整一星期,才稍微有那么一丢丢释怀。 与陈克礼交往,她是下位者,他要睡谁他想睡谁,她无力阻止。 和他争吵得不偿失,既然性价比不高,她就不会去做,可生受的话,她像吃了苍蝇。 她要教训陈克礼。 琢磨几天终于想出一个好方法——围魏救赵,一石二鸟。 宫斗剧里说,皇家娶亲,真心最不要紧,豪门婚姻也是。 陈克己和常遇春的婚姻,外界一清二楚。 以三少爷纨绔脾性,信他会为常遇春改邪归正,倒不如信周斯甜是他的真爱。 一旦常遇春知道陈克己心里有别人,好奇追问和他争吵,她目的就达到了。 然后,再借常遇春的口,让陈克己发现自己被陈克礼戴了绿帽,兄弟反目,她就高兴。 傻女人才手撕女人,大女人教训男人。 盖闻溪拿着两瓶柠檬茶走过来,常遇春收回视线,“买了什么那么久。” “看你俩聊半天了,”盖闻溪努嘴瞥向车流,递水给她,“贺正梅?跟脱胎换骨似的。” “人家现在叫grace。” “呦!还有艺名了,”盖闻溪哂笑,话锋一转,“谁睡了陈克礼?”她刚才没听清。 “三少爷的前女友。” “呦!”见闺蜜表情不对,盖闻溪忙撇撇嘴,坚定立场,“前嘛,前就是过去式!” 她挽着常遇春,托起她指尖展示钻戒,“啧啧,瞧瞧!没给他打电话前也不戴,打了一通电话,我们家小春想通啦?” “我怕弄丢了。”常遇春搓搓指腹。 盖闻溪笑嗔瞥她一眼。 旁观者清,先婚后爱,感情进度不重要,重要的是彼此的态度。 小春的落地汇报,关心则乱的电话,嘴硬心软的消息,还有她主动戴上的钻戒,无一表明,她可算明白了陈克己到底是她的谁。 一直谈不上恋爱的副护士长,终于开窍。 平安夜如期而至,培训结束返程,凤城遭遇短时强降雪。 机场室内停车场电力设备维修,寒风户外,陈克己冒雪等待。 为给常遇春惊喜,他没告诉她接机,有了上回接大哥的教训,他提前联系了盖闻溪。 再四确认俩人回程航班后,才算放心。 车外,飞雪漫天。 车内,陈克己腿抖得像踩缝纫机,烦躁催促,“小董,你再下去看看。” “三哥,咱这边落不下来,你看——”董天野刷新航旅纵横,递手机给他。 暴雪,飞机到港盘旋,始终无法降落。 “落不下来?”陈克己语调上扬不乐意。 “三哥这又不是我开飞机。” 董天野挠挠头皮,三少爷活像短剧霸总,就差颐指气使来一句——都给我降下来! “……” 手机振动。 一则气象部门暴雪黄色预警:【预计12月24日20时到12月25日20时,秦省大部分地区有大雪,局部地区有暴雪(10~18毫米)】 滑下车窗,冷风夹杂雪花呼啸,吹得陈克己睁不开眼。 高铁呼啸着穿行夜色,灰白色霜花极速掠过车窗,转瞬即逝,后来逐渐堆积窗框。 感觉到车速下降,常遇春看一眼窗外,起身去接热水,顺带活动腿脚。 麻了。 连续10个小时高铁人快长在座位上了。 没错,常遇春没坐飞机。 回程前一天,她习惯性查看天气预报,凤城24日会有暴雪,于是,她买了高铁票。 培训来回订票由医教科统一负责,改签退票都很麻烦,干脆自己花钱。 厦门回凤城,每天只开行一班高铁。 早上8点39分发车,晚上10点03分到达凤城北站,全程13个半小时。 得知她要坐高铁,盖闻溪错愕,“春儿你疯了吗!见三少爷就这么迫不及待?” 常副护士长一旦开窍执行力还真可怕。 “你不会急着兴师问罪吧。”她找理由。 常遇春冷静中掺杂促狭,“我想给他一个惊喜,平安夜嘛。”要玩就玩个大的。 她打算直接去会所找陈克己。 “你确定是惊喜不是惊吓?”盖闻溪调侃。 “……” 常遇春警告睨她。 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雪势渐大。 董天野狂喜,“三哥!最新消息!常护长那航班备降太原!” “什么?”陈克己诧异。 董天野展示“飞常准”显示的机场大屏。 全数不正常,状态栏里,一溜刺眼的黄色,正在备降和正在返航交替出现。 临门一脚。 备降当然还是比返航要好。 “……” 车里忽然安静。 陈克己垂眸,手机操作声被指数级放大,董天野右眼皮狂跳,刚想偷觑。 突然。 “出发!全程630公里,大约需要6小时48分钟……” 熟悉的导航声惊得董天野一背冷汗。 “三哥???”他猝然回头。 陈克己换个腿跷二郎腿,掌根轻抵膝盖,轻描淡写一抬手腕,指尖空里傲娇一挥。 “出发!” “……” 作孽啊。 董天野傻眼,原地僵直,不由自主吞咽口水,试探,“三哥,你……”追妻火葬场啊。 “你是司机我是司机!”陈克己催促。 他可不想自取其辱。 圈里都笑疯了。 谢逍从林芝开到拉萨,一路超速,结果他驾照让交警部门给吊销了。 笑死。 霸道总裁得重新考科目一。 “三哥,我这算不算加班?”董天野问。 陈克己眼帘一掀,沉默两秒,勾勾手。 董天野轻车熟路展示收款码递过去。 叮。 系统提示音清脆。 收到一笔转账,金额10000元。 好家伙。 钱最能代表一个人的诚意,看来三哥今儿是铁了心要把人接到。 lm350驶出停车场。 董天野头一次兴高采烈加班。 雪夜,京昆高速,黑色雷克萨斯将飞雪远远甩在身后。 三小时疾驰,董天野坐直,瞄一眼后视镜,“三哥,我真的要憋死了。” 陈克己睡眼惺忪,“嗯?” “要不我退五十,服务区容我上个厕所?” “……”陈克己打个呵欠。 没有拒绝,董天野就当他同意了,于是前方两公里,丝滑拐进服务区。 山里冷风刺骨。 接了个电话,董天野心比天寒。 他冻得缩手缩脚上车,深呼吸几轮,偷偷调亮灯光,回身望向熟睡中的陈克己。 “三哥。” “嗯……”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