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唯一学会的曲子,是那个人交给他的,那时他不肯学,觉得这是娘们唧唧的玩意儿,打死也不肯学,但后来他改变了主意。
他记得那年窗外同样是秋风乍起,卷着银杏叶在空中飞舞打着滚,那人就坐在那小小的弄堂里,紧紧挨着一棵银杏树,捧着一把琵琶在弹奏,落叶打在他的头上,他也丝毫不察,琴声带着细小的刺将江清峰那颗冰封着的心扎的生疼。
他不能动弹,就那么维持着头仰靠在枕头上的姿势一直紧紧盯着窗外,那人的手指是独有的书生手,如若削葱根,修长白净,轻轻拨在琴弦上,乐府跳动着绕在他身边,久久不愿散去,如若拂去心中阴霾,方见旭日东升。
那时,他背着自己走过一段又一段根本不可能的路,血肉模糊的双脚,苍白颤抖的嘴唇在记忆深处里伤痕累累,那时,他在枯黄如蝶的银杏海中轻轻拨动琴弦,眼神坚定,温润,含笑看着窗内偷偷窥伺的少年。
在这被按下暂停键的世界里,晴空万里,岁月静好。
江清峰沉浸在记忆的漩涡中无法自拔,按着那人的模样脸上缓缓勾起一抹相似的笑容,直到那抹突兀的掌声将他从一个漩涡中又推回到了另一个之中。
黑暗随着眼前的烛火褪去,一双穿着玄鞋的脚在率先落入视线,往上看过去是一身与自己身上相似的浣纱裙,再之后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只是鼻子异常的高挺,仿佛夜鹰,若忽略脸上那遮住半边脸的乌发,这个人不过是茫茫人海中最不起眼的一员。
来人终于停了掌声,离江清峰几步远的时候站立,弯腰鞠躬行礼道:“江先生,在下有礼了。”
江清峰脸上似有不悦,僵硬着开口,“敢问先生是?”
说完暗暗松了一口气,内心险些没有欢呼雀跃蹦起来,天知道他的曲子再往下弹就真的不会了,立马就会暴露,从很久之前他心里就开始担忧那人到底要不要出来,可急死了,眼下巴不得洒一把热泪。
“在下蒋离,也是这乐师队伍中的一员,不知江先生是何时来的?”蒋离完全不像闻乐说的那样怪异,甚至有些狂热,像一个在追戏本子的世家小姑娘。
江清峰装作很不识抬举的模样,皱眉,“我并没有听别人提起过你。”说罢就要收拾起一旁的琵琶转身要走。
蒋离挡在身前,脸色稍许有些尴尬,却耐着性子开口道:“先生刚来,自然很多事情还不知道,在下仰慕先生才华这才不愿离去,不知道先生可否与在下细谈。”
江清峰犹犹豫豫,最后在对方渴求的眼神中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仿佛真是一个被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