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看了地上不断哆嗦的男人一眼,“此人姓温名直绥,任从六品翰林院修撰,他昨夜手持书信惶恐到臣府里报案,说是有人于书信之上辱骂当朝皇帝与摄政王,该当大不敬。”
大不敬,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若是明君当道,有官员胆敢当着面骂皇帝,那也就一笑而过,还能落得个进取听谏的好名声;然而如果掌权者乃小肚鸡肠之人,眼里容不得沙子,那这个人就要倒大霉了。
轻则杖刑,重则杖毙,更有甚者连坐家中直系亲属,说不得下场如何。
蘭无忧怎么样他们不知道,但他们都知道齐落属于后者。
那地上的男人抖得更厉害,齐落出列,看向大理寺卿,大理寺卿看向男人,温直绥一直低着头,“此书信乃我与温家族长每隔三日的往来。”
此话一出,朝中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位于前列的太傅,温珏的神情极为不好,显得一张老脸上的皱纹更多了。
温珏信任旁支,照顾宗族弱势,一直与温直绥关系向来不错,得他器重,温直绥那支子嗣伶仃的旁支才没有跟着没落。结果现在这个一向口风严实性子沉默的人却忽然跳出来倒打一耙,要将一顶大不敬的帽子扣在他头上。
只听那男人继续道:“我与太傅偶有书信往来,但因府邸相距甚远,除却族中杂事偶尔也畅谈几句由衷之言,”温直绥深深伏下身去,“太傅对我有提拔之恩,授我圣贤之道,常言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1],但是正因如此,我收到书信之后总觉内心忐忑不安。”
“人道言忠信,行笃敬,然我心惴惴,”他说了这么久的话,仍然没有停止发抖,头也不敢抬起来,好像很怕对上谁的视线一般,“所以此信我思来想去,没有焚毁,太傅之心早与当初相悖,哪怕他是我宗之族长,我也只能携此信来大理寺…”他张了张口,嘴巴做出一个口型,却是发不出声音来,一直不敢往前排望,将未说完的话吞入口中。
携此信来大理寺举发太傅,大义灭亲。
蘭无忧的视线扫过温珏低沉的脸,这向来不理朝政的小皇帝似乎起了点兴趣,“把书信呈上来。”
齐落还未来得及截住那书信,大理寺直隶属皇帝,昨夜报的案今天早上就直接捅到蘭无忧面前来,他昨天根本就不知道此事。
太监捧着书信到蘭无忧面前来,短短几张,蘭无忧翻阅了一下,脸色从开始的无所谓到渐渐变成菜色,忍着火看到最后一页,忽的大发脾气将那书信给撕碎了。
“好你个温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