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再多言其他……
朝会散后,朱翊钧先是去两宫皇太后处请安,而后返回了乾清宫,他仿佛未将朝中所议的南巡之事,放在心上……
如往常一般的看奏疏,看书。
到了晚上的时候,他甚至有了想见见自己儿子朱常洛的兴趣。
便让冯保差人去将朱常洛抱过来。
而等到冯保领命退下后,朱翊钧便对陈矩道:“这两日,东厂要紧紧盯着阁老,还有大伴,想来,他们不会对南巡之事,死心的。”
“是,陛下,奴婢这便下去安排。”
不一会儿,冯保小心翼翼地抱着六七个月大的朱常洛走进了乾清宫。
此时已是五月,天气渐暖,朱常洛裹着一件柔软的锦缎小袄,粉嫩的脸蛋儿红扑扑的,像是熟透的苹果。
他的眼睛又大又圆,黑溜溜的眼眸满是好奇与灵动,乌亮的头发柔顺地贴在头皮上,小手时不时在空中挥舞着,嘴里咿咿呀呀地发出些含混不清的声音……
朱翊钧放下手中的奏书,满脸慈爱地站起身,从冯保手中接过孩子。
他抱着朱常洛,在乾清宫里缓缓踱步。
小家伙一点也不认生,反而兴奋的跟着自己爹互动呢……
不知不觉,朱翊钧走到了那幅三龙图下。
他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图上的画像……
朱常洛在父亲怀里动了动,伸手去抓画像,仿佛想要触摸画中的人,不过胳膊不长,怎么也碰不到……
朱翊钧抱着朱常洛,在画像下站了许久,心中思绪万千……
……………………
一队队的蒙古骑士,赶到了俺答汗的王帐附近,他们是来支援的,最快的在第二日便到了,而最慢的,甚至到了半个月后,才赶到。
他们重新聚拢了六千骑兵,当然,马背上的勇士们脸上写满了稚嫩……这也是土默特部最后的希望了。
明军的再次到来,重新唤起了他们的久违的恐惧……
烧焦的经幡、破碎的银器、插满箭矢的勒勒车残骸……以及诸多数不胜数的尸首,到处都是蚊虫,腐臭的味道……
他们只能将营寨扎在距离王帐十里外的地方。
马蹄踏过焦黑的毡毯碎片。
残阳把斡难河染成血痂的颜色,烧剩半幅的蓝色经幡在晚风里抽搐,像被斩断翅膀的鹰……
十三匹战马围成残缺的圆阵……
他们像豺狗叼走羊羔般偷袭!阿古拉的马鞭抽得空气炸响,鞭梢指着远处焦黑的旗杆,那里挂着半截金线绣的狼头纛,破布条似的在暮色里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