帛醴齐,祗谒于太祖开天行道肇纪立极大圣至神仁文义武俊德成功高皇帝陛下——”
张四维的声音在享殿穹顶回荡,惊起梁上尘埃。
朱翊钧望着神位两侧的配享功臣:徐达、常遇春、刘基的画像皆按洪武年间旧制,身着戎装,手按剑柄,仿佛随时会转身护驾。
祝文读至“陛下提三尺剑,驱胡虏于漠北”时,仿佛神道上的石马突然传来鬃毛抖动的声响……
“今子孙朱翊钧践祚十载,夙兴夜寐,不敢稍懈。然边患未靖,北虏叩关;贪墨犹存,河工蠹蚀;漕运梗阻,米价腾贵;流民载道,田园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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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四维的声音渐低,殿内诸臣皆垂首,唯有皇帝冕旒不动,如亘古石像。
“不肖子孙,大明嗣皇帝朱翊钧,愿承祖宗遗训:整饬吏治,必除贪墨之根;疏浚河渠,必复漕运之脉;轻徭薄赋,必苏黎民之困;强军固边,必振大明之威!今以太牢之礼,告慰圣灵:若有负祖宗重托,甘愿免冠徒跣,跪于陵前,受天下百姓笞责……”
祝文读罢,张四维已满头大汗。
朱翊钧上前半步,亲手将祝文放入燎炉,火焰腾起的瞬间,黄绫上的朱砂字“若负百姓,愿受天谴”突然清晰可见,仿佛被火光重新书写。
当灰烬飘向明楼时,天空忽然放晴,万道金光穿过云层,照在太祖神位上……
“行三跪九叩大礼——”
赞礼官的唱喏未落,朱翊钧已率先跪下。
冕旒触地,玉衡相击,第一叩首,他额头触到青砖上的太祖年号“洪武”,字迹被百年风雨侵蚀,却依然刚硬。
第二叩首,他听见身后三百大臣同时伏地,衣料摩擦声如秋潮涌动……
第三叩首,他闭目祈愿,忽见太祖手持大诰走来,身后跟着千万百姓,皆衣不蔽体,面有菜色。
“兴——”
乐声再起时,朱翊钧起身,冕旒上的玉珠已沾了尘土。
他望着神位前的醴酒,三爵酒液在晨光中泛起涟漪……
祭礼毕,朱翊钧解下冕旒,独自绕陵而行。
也就是绕着宝坟一圈。
这个过程,只有朱翊钧一人。
明楼的阴影笼罩着他,他抚过封土堆前的石供桌,见某处凹痕里积着雨水,倒映着自己略显清瘦的面容——
与太祖画像上的丰颐广额相比,竟似两个世界的人。
“祖陵苍苍,功业煌煌。”朱翊钧对着宝城跪下,声音哽咽:“不肖子孙朱翊钧,定秉承太祖遗志,革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