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什么才是人样呢,三福晋那样算吗,如若不算,又有几个人能活成乌拉那拉毓溪这般好命?
八福晋苦涩地一笑,抹去脸上的泪水,咸涩的泪水渗进掌根的伤口,疼得她心都抽起来。
细想来,昨日最痛快的一瞬,便是当众说出大阿哥与三阿哥打架一事,荣妃尴尬的神情、三福晋厌恶的嘴脸,还有宜妃娘娘看好戏的幸灾乐祸,所有人都因为她的一句话被牵动心神。“你等着……”
八福晋越想越恨,双手握拳挤得伤口生疼,可越疼就越清醒,暗暗下定决心,哪怕豁出一切,也要让惠妃付出代价。
无辜来到这污遭的人世,凭什么就要矮人一等受尽欺凌,倒不如像三福晋那样,抛开一切礼义廉耻,只活个我痛快我高兴。
夜渐深,后宫各道门陆续落锁,梁总管带人从宁寿宫请安归来,途径毓庆宫,听得墙内婴儿啼哭不止,不禁道:“这般中气十足,但凡是个男孙……”
可这话说不得,太子妃的不易梁总管知道的最清楚,这一胎若是男孙,无非是体面些风光些,在宗室里多几分底气,实则对太子的前程并无助益,能影响动摇东宫地位的,从来都不是香火。
心里想着这些,不知不觉已到了乾清宫外,迎面见自己的徒弟跑来,不免紧张。“公公,皇上要摆驾永和宫,已经派人传话去了,您快进去吧。”
“万岁爷今晚不是哪儿也不去?”
“皇上刚接了一道折子,高兴极了,就说要去永和宫。”
“好好好,你们赶紧预备轿辇。”
不多时,圣驾从日精门出来,过景仁宫去往永和宫,多多少少有些动静传到毓庆宫,太子妃刚哄睡了闺女,听不得半点声响,小心翼翼捂着孩子的耳朵,这一阵总算过去了。
“太子出门了?”
“像是万岁爷摆驾,多半是去永和宫。”
太子妃低头看女儿睡得安稳,稍稍松了口气,说道:“皇上往东六宫来,自然是去永和宫。”
宫女轻声道:“万岁爷过几日摆驾畅春园,只带几位新贵人常在,娘娘们都不去呢。”太子妃叹:“她们去了该多好,咱们能清静一阵。”
但忙地捂住了嘴,她不过是这紫禁城里的儿媳妇,怎么敢嫌长辈在家烦人,若是传出去,宗人府詹事府都会来找她的麻烦。
只见文福晋从门外进来,端着刚炖好的燕窝,小心翼翼地摆在桌上后,便来问候太子妃。
太子妃缓缓走到桌边,她就快出月子了,这几日试着下地走走,不然到时候连去宁寿宫磕头谢恩都走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