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烘烘,这老头一转身就看他咧个大嘴缺了牙,登时身形摇晃险些站不稳栽进锅炉里。
幸好被胡大一把扯回。
“爹啊,您保重身体,没了您我可怎么活!”胡大嘴巴漏风,嚎得唾沫四溅。
他这话倒是真情实感,他爹要去了,啃谁去?
站在一旁的秦璎微微惊讶,在这里她辨识谎言的能力还保留着。
没等他多想,被胡大搀扶着的老者已嘴唇哆嗦将他一把推开。
“你又去赌了?”
虽然是问句,但从老者浑浊双眼可看出,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胡大哭得更大声,摸出怀里两瓣大牙对他爹道:“爹,我牙掉了,你帮我镶上啊。”
胡大的爹黄皮寡瘦,显然被这米虫儿子折腾得不轻。
胸口起伏数下,往旁边煤堆上一坐喘不上气:“你宅子当了,儿子卖了,老婆死了。”
“还想赌到什么时候?”
胡大不说话,将他爹那帮手汗磨包浆的铲子握在手里,接替了烧锅炉的工作。
他不沾赌时,是个干活挺卖力的人。
忙活了小半个时辰,旁边的锅炉工一抹汗水。
“胡老爷子,胡大想必是知错的了,你就原谅他吧。”
作为局外人站着不腰疼,自是要说些劝和的话。
胡老爷子生了这种胎盘儿子,除了认命他还能怎么样?
长叹一声道:“我腰疼得很,手边的钱都买药去了。”
胡大一听没钱,干活的动作慢了下来。
但又听胡老爷子道:“我豁下脸,再求求闵二爷,让你干两天。”
胡老太爷说的闵二爷,名头听着挺像回事,其实就是澡堂子里一小管事。
瘦巴巴,一口江南口音。
这澡堂子本就是个江南人开的新奇玩意,闵二爷是澡堂主人的远方亲算是说得上话。
在胡老爷子低声下气哀求下,答应让胡大带着他的家伙事,进澡堂子干几天修面搓背的活。
每日所得,要孝敬一半给闵二爷。
胡大自无不允,担着他的剃头挑子屁颠颠跟着进去。
秦璎也在后边跟着,大喇喇逛了一次澡堂子。
这澡堂特意修成馒头式穹顶,一进去烟雾缭绕,若隐若现全是些光屁股的男人。
胡大进去,先脱掉他脏兮兮衣裳,然后在大池里滚了两圈。
秦璎抱臂,靠在湿漉漉的墙上看。
要说这澡堂才是胡大的天命工作地,他光溜溜寻了条帕子在裆上一裹,就开始忙活着给人搓背掏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