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幔帐里的声响,下意识屏息凝神,但那边转瞬归于安静。
应是赵晏半梦半醒间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
他心里刚浮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期待,顿时落回平地。
虽然他也说不清自己在盼望什么,赵晏断不会让他睡她的床,共处一室已是她法外开恩。
他被她敲晕半日,睁眼时天色已晚,怕她就寝后将他拒之门外,便争分夺秒地处理完公务,连夕食都没用。
以至于他现在神思清醒,身上淤青和腹中饥饿内外夹攻,愈发没有半分睡意。
赵晏素来吃软不吃硬,可这回,她心如磐石,无论他如何示弱服软,她都不给一个多余的眼神。
他甚至怀疑,她放他进来也是因为失算,误以为他得知要睡矮榻,便会转身离去。
明晚该怎么办?他很是犯愁。
她吸取教训,他再想留下过夜难如登天。
搬出规矩为借口,说大婚头三天不宜分居,她或许会妥协,但母亲的教诲言犹在耳,他必须让赵晏心甘情愿地接纳他,而非迫不得已。
否则第四天、以及之后的日子,他就失去了踏入承恩殿的正当理由。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现,计上心来。
翌日清早。
天刚蒙蒙亮,赵晏醒来,下意识朝矮榻望了一眼,姜云琛早已不见踪影,竟是比她起得还要早。
床铺空空荡荡,她正疑惑他是怎么睡的,便发现坐榻上的的软垫和靠枕有移动过的痕迹。
许是他昨晚拿来当寝具,凑合着过了一宿。然而这些仅限于枕褥,连条衾被都没有。
太子身体力行地诠释了何为“死要面子活受罪”。
为了不让宫人内侍们知道他被赶下床,只能就地取材,用完之后还要自己收拾好。
随便吧。
她才懒得管他。
横竖是他自己要来的。
有本事就回显德殿享受,正好别在这里碍她的眼。
她洗漱更衣,翻出随嫁妆带来的长刀,去往后院空地。
今日天气有些阴沉,浓云压顶、细雪纷飞,她却浑然不觉冷。
铁刃锵然出鞘,雪亮刀锋划破冬日萧索,在她周身舞出一片密不透风的光影,悠然而降的落雪被卷起,随翻卷的气流凛冽乱舞,霎时间变得凌厉而肃杀。
锦书见惯了小娘子舞刀弄剑,犹且看得目不转睛,其余宫人更是不约而同地望呆。
她们生长在京畿繁华地、皇城温柔乡,从未见过更广阔的世界,这一刻,却仿佛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