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向日葵,蛮横地生长着,我伸手去触碰,却无法触碰到深处。
没有其他办法,我扯下了第一片花瓣。
第一片是铺天盖地的愧疚,对于自己的胆怯和见死不救的行动。
第二片是排山倒海的自责,对于自己的弱小和无法力挽狂澜的无力。
第三片是毛骨悚然的恐惧,那股恶意和阴影将永远缠绕着尸骨沉睡在梦中。
一片又一片花瓣,感情也越来越内敛含蓄,直到最后一片花瓣落下,眼前恍惚闪过室内的精灵雕塑,和滞涩得说不出话来的自己。
为什么那时候忽然就说不出来话来呢
是因为太强烈了吗即使不是自己的本意,却仍有害死了别人挚爱的负罪感。
花瓣已经全部凋敝了,只剩柔软的花蕊,和沉睡在花蕊上的少女。
找到了。
我推推她的肩膀,她不愿醒来。
我将她抱下置于地,她不愿醒来。
我摇晃她的身体,她不远醒来。
钟声又响了一道,间隔的时间已经越来越久,说不清什么时候就会完全停止。
现在就必须叫醒她才行。
我深深呼吸了一下,探到她耳边。
“你答应了酷拉妈妈什么”
缄默的规则被触发,森林里的一切瞬间扭曲,化成一个个女人的模样朝我爬过来。
她们一边用古怪的姿势飞快爬近,一边尖叫着用扭曲的声音快速恳求,所有声音混乱地重叠在一切,却都是同一句话答应我,不要出声,绝对不要发出声音
可来不及了。
故事的主人已经猛然睁开眼睛。
森林的一切随着主人的苏醒逐渐恢复,太阳和月亮慢慢拼凑着重挂枝头,森林里的树木也重新挺直了枝干,颓废阴郁的负面情绪被驱逐,意识从梦境跳到现实。
“稍等一下。”
玻璃柜台后的护士从金发小少年手里接过大沓零钱,她目光隐含不忍地从少年布着零碎伤痕的手划过,落到那双哀漠呆滞的蓝眼睛上,心里微微叹气,就着手里的零钱快速清点起来。
大概是最近较为安宁,医院大厅里的旧电视又重播起了半个月前那场深山中的屠杀新闻。护士姐姐皱紧了眉头抽出遥控器就换了一个台,一套动作干净利落。她点完了钱,看着空落落地站在柜台前的少年,犹豫再三,还是将语气放得极为轻柔道“小弟弟,你有没有想过,把你姐姐带回去”
那个金发小少年的眼睛终于有了焦距,却只是看着她,语气干涩“钱不够吗”
“不,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