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梳着,却听太后轻道,“拔了吧。”
秦宇手一僵,却毫无异样地问了句,“什么?”
“既是有了白头发,留在上面做什么?还是拔下的好啊……”那声音颇有些无奈,这样一个聪明的人岂会忽略他这点细微的停顿?“他不争气,我也没办法,费尽心思为他争来这些,谁曾想到他竟然不要。”
秦宇觉得喉咙有些堵,“九王爷只是还未曾理解到你的苦心,他日定会明白的。”
方才明深来过寿延宫,因着太后的一席话,起了争执。
太后旧事重提,要他去塞北平复最近蠢蠢欲动的边境暴民,以立下战功,他日才好取代明渊之位。
明深直截了当地拒绝了,目光灼灼地望着母亲,无奈道,“母后,儿臣私以为皇兄这个皇帝当得很好,自即位以后,国泰民安,天下太平。儿臣并没有那样的治国之才,如何能取代皇兄的位置?况且儿臣早已说过,当皇上并不见得就权拥天下、一生喜乐了,还望母后谅解。”
太后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笑话,尚未踏上这个位子之前,你怎么就知道你不是这块料了?他当得,为何你当不得?哀家为了你十年如一日地在这漩涡里苦苦挣扎,本可以安享天年,却全耗费在了你身上,等了你这么多年,你是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
明深沉默了片刻,最终起身告辞,“母后自有母后的想法,儿臣亦有儿臣的坚持,恕孩儿难以从命。”
他大步往外走去,无视于太后盛怒之下的一声:“站住!”
那身影决绝干脆,毫不拖泥带水。
太后只能颓然坐在藤椅上,闭眼无语良久。
如今秦宇只能这样无声地安慰她,一如多年来与她相伴一样。
太后缓缓睁开眼,伸手握住了他执着木梳的手腕,望进他眼里,“他是铁了心不坐这个位子,却苦了你这么多年为我奔波劳累……”
秦宇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看着那只素白修长的手,忍住了回握住她的念头,低声说了句,“这是奴才应该做的。”
他不过一介阉人,没有任何资格表达内心的想法。
她是太后,高高在上的后宫之首,又岂是他这种人可以念想的?
太后看着他,最后只能幽幽地说,“连你也要这样避着我么……”
是“我”,而非“哀家”。
秦宇的手不由自主颤了颤,却终究没敢握住她。
看着她有些累了,秦宇柔声安慰道,“若是累了,先去休息休息吧,九王爷那边交给我便好,我去劝劝他。”
太后默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