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雅的姑娘,一口口给个不修边幅的糙汉子喂饭,喂完了还仔细给他擦脸又擦身子,末了还萎在他身上呜呜咽咽的哭。他实在看不下去,没忍住,又小声絮叨了一句,“亡命之徒一个,凭什么啊。”
对面的士兵闻言回身看了一眼——正是那个在车上曾经拦住虞卿的人。
他没有战友那么不忿,只因为亲眼看到过。看到过那个弱柳扶风到连外套都撑不起来的女孩,是怎么疯狂地去扯那男人身上的铁索,扯到十指出血也不肯放下。
然后他也只是不说话,默默转回去,眼睛却刚好看外窗外来人。
“嘘!”他身子猛地站直,“来人了!”
牢房用铁栏围成,中校几人将一进来,沉重的脚步声就把偎依在男人怀里的女人惊得瞬时坐直了身子。
她美目惊睁,小身子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手中的毛巾都要捏碎,几乎是下意识就挡在沉铎前面。
天已经黑了,不值夜的人都该休息了,他们现在过来,想做什么显而易见。
“别害怕。”
男人有心里准备,什么折磨他都受着,只是看不得她一张惊惶不已的凌乱娇颜。
“你男人没那么容易就死。”他手脱不开控制,想拥抱她未果,反倒牵动得铁链环环碰撞发出刺耳声音。
“来,过来。”他低声唤过她,侧头探过去在她粉颊上印上一吻,而后唇就那么贴在上面,眼前便是她秀挺的琼鼻和不停翕合的长睫。
“丫头。”
她回过头看他,和他鼻子对上鼻子。
“丫头。”他又叫了一声,这是专属于他的称呼,就是总想着能多叫几声。
“你回去吧,早点睡觉。”
“好......”
女人声音沙哑,强忍心中念头松开他的胳膊。
走到门口不过两叁米她回了远不止两叁次头。
“虞记者,这么晚了您还不回去。”
虞卿走过走廊,本来没打算和他说话,听他开口才淡淡瞥过去一个目光,只有目光。
“这不是要回去了。”
说完匆匆离开不愿再看他。
中校年纪不小,可劣性一点不比年轻人少。对上他自卑,嫉妒而又看不惯这些高官子弟;对下他自负,身为正规军军官,他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些雇佣兵。
望着那道婀娜背影,手指捻了捻下颌迈步进牢房里,叫过士兵搬过把椅子给他,刚坐下就开始发问:“说说吧,那天怎么回事?”
“呵——”沉铎伸出舌尖抵住牙根,黑璨的眼仁斜着睨他。“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