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法要孩子,想起了我,可是之前呢?她有没有想过没有自己亲妈妈在身边的小孩过得有多辛苦?我不恨她,可是也没有办法爱她,就像个陌生人一样。”
“为什么你可以对爸爸心无芥蒂,却不能原谅徐阿姨?”南澈不解。
南澄想了想说:“因为爸爸起先不知道我的存在,他知道后就算不喜欢我,觉得我是个麻烦,但还是选择把我带回这里,给了我一个家,让我从此不用再担惊受怕。可是徐明美不同,她可以选择让我还是个胚胎的时候就无痛苦地死亡,她也可以在我出生后让我跟在她身边——我知道那或许会比在乡下更辛苦,但不至于觉得自己身似浮萍无枝可依……她都没有那么做,而是选择了把我扔给别人。”
南澄不是不想接纳徐明美,也不是对她没有任何怜惜。徐明美的经历复杂多舛到让人怜惜,如果她只是个旁人,比如南澈,或许也会唏嘘不已,但只要想到十几年前她不负责任地生下她,让她从小就寄人篱下,看尽世态炎凉和人情冷暖,无数次在睡梦中叫着妈妈醒来,拥抱她的永远是散发着霉味的棉被,无数次在学校门口眼馋地看着来接孩子的别人的妈妈,心里就一抽一抽地难过。
后来她慢慢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迎合大人的欢心,小心稳妥地生活……
她可以不怨她的迟来,但无法说服自己心无芥蒂地喊她一声“妈妈”。
天光微亮,南澈已有了困意,他在迷迷糊糊中轻声问:“姐,你到底是憎恨阿姨,还是憎恨你自己?”
南澄没有防备,心里被猛击了一下,鼻腔酸意泛滥。
自河堤那晚之后,顾怀南再也没有联系过南澄,她打电话找他,也总是没有人接。
或许是他朋友多,活动也多,所以没时间找她吧。南澄这么安慰自己。
但,年少时的思念总是如百爪挠心般让人难受。在忐忑和煎熬中,南澄终于迎来了新学期开学。
报到那天气温回升,南澄穿着灰色的棉衣觉得有些热,搬新书上上下下跑了两趟,后背就出了一层薄汗,秋衣紧紧地贴在身上。
一上午都没有看到顾怀南,她心里有点慌。
心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南澄爬着楼梯走了神,没注意脚下被绊了一下,整个人朝前扑去,怀里的英语课本散落一地。脚踝钻心的疼痛让她当时就“哎哟”一声叫出了口。
临近中午的阳光从转角的窗户处晒进来,落在她的脸上,眼前金晃晃的一片。南澄拍打着手上的灰尘坐起身时,感觉身上的阳光被什么人遮蔽,他投下的阴影覆盖在她的身体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