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听到。村子里,也有人这样当着他的面说过,可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他只觉得奇怪,他明明有名字,为什么别人要这样叫他。其他人都不会被这样称呼。
他原以为那只是村子里的人说说而已,可没有想到在这个地方,别人也会说这个词。
而且,与村子里的人一样,会嘿嘿地笑。
回去的路上,只听见风声刮过。爷爷告诉他,灯会结束了。
他垂着头,很沮丧,更多的是不解。难道那乱哄哄的声音就是看花灯?
什么是龙?什么是凤?什么是牡丹?什么是芍药?
——还有,到底什么是瞎子?
“爷爷,”他鼓起勇气,用怯怯的声音问,“什么叫瞎子?”
爷爷的脚步好像停了一停,过了很久才道:“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长大了就知道。
很多时候,很多问题,他追问过后,都是同样的答案。
于是他学会不再发问,因为他知道,只有长大后,才会明白。
尽管如此,其实他的那些问题,此后不久就好像有了答案。
因为一次生病,他全身发烫得起不来,爷爷求人来给他看看。那个郎中也是村子里的人,摸过他的额头后,走出去对爷爷说:“老哥,其实你要不要就那么算了……当初你捡来这娃儿,我还以为你有了个养老送终的人,可后来没想到竟是个瞎子。你养大他,他也干不了活,白吃你的饭,倒不如让他去了,也免得他受罪。”
爷爷颤声道:“捡来时虽然不知道他眼是瞎的,可养到那么大,我只当是自己孙儿一般了。你叫我不管,可我怎么舍得,怎么舍得?”
郎中叹着气走了。他睡在湿冷的草垫子上,缩得一抖一抖,却不敢出声。
爷爷回来后抱起他,他抽泣着趴在爷爷心口,滚烫的小手紧紧抓着爷爷那褶皱不堪的领子。
“爷爷,爷爷!不要扔下我!”他虽昏昏沉沉,潜意识里却有着莫名的恐慌,说不出别的,只会哭着喊这一句。
病好后,他学会了用竹杖探着前方走路。他很高兴,因为这样就可以不用爷爷背着,他也学会了在周围打柴,重重的柴火压得他直不起腰,但他会摸索着回到家里交到爷爷手中。
“爷爷,我不会白吃你的饭。”
“你是我孙子,爷爷会养大你。”
“爷爷,长大后我也会养你。”
他每天拄着竹杖来回于村中小路,道边放牛的孩子都叫他瞎子,他只是抿着唇一味朝前。随着时间流转,他开始渐渐明白,原来,别人走路都不需要竹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