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出一丝不耐烦。
所以……王娇心领神会,立刻放弃坚持,低头笑一笑,然后站起身来,对着他露出一抹灿烂的笑。这一次相见纯属意外,但离别似乎意料之中。她忽然舍不得他走。特别特别舍不得,她看着他的脸,近乎贪婪地看。可说不出那一句“你别走”。
人家凭什么不走?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把他当什么?
“那我走了。”她故作轻松地耸耸肩,看着那双凌厉的眉目:“有时间来上海多玩几天。”
“嗯。”他好像没什么可说的。
“再见……”
“再见。”他挥挥手。一切都是战友离别该有的样子。却忽然又叫住她:“阿娇!”
她转过头,想他还能对自己说什么。有一种希望似乎又在心中死灰复燃。他是要……北平说:“结婚时,别忘了告诉我。”
就这个啊……“当然,当然会告诉你。你也一样啊,六月份转眼就到,如果我去不了,会托人给你捎一个大红包。”
他欣然点点头,没说“你一定要来”这种客气话。
本来么,她来不来的有何重要?
下雨了。走出火车站,王娇寻到一处空旷的地方,脚踩着栏杆,点起一根烟。大脑一片空白,只有眼前细细的雨丝和白色的烟雾。晚上抽烟的好处,就是不会被小脚侦察队揪住衣领询问“侬是谁?”
黑夜让人放纵。也让心底的孤独无处盾形。
要去哪儿?未来的路该怎么走?王娇心中一片茫然。
在这一刻,她不得不想起容川。我该怎么办啊,容川......
烟,抽了一根又一根,然后她听到空旷的广场上大钟敲响。八点了。紧接着,又听到火车开动的声音。哐当哐当,激烈的运转,然后义无反顾驶向遥远的北方。这一次,他是真的离开了……王娇扔掉手里的烟,开始漫无目的的沿着街道走,像一个流浪者。回到上海这么久,还没仔细看看这座城市的夜景。
雨夜中行走,人很容易变得冷静。在黄浦江畔吹了半小时夜风,王娇忽然豁然开朗。她想,人这辈子不一定非要结婚的,她本来也不属于这个世界,为什么要那么庸俗的生活?原先兵团的刘医生不也一辈子没结婚,可生活依旧过的精彩。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好好学习,好好工作,争取考上大学,然后南下广州或者海南去挣钱,挣大钱!卖衣服,买房子!然后去香港,去美国,说不定她还能嫁个富商呢!
很多年后,当王娇和瑞芳提起这段时,瑞芳破口大骂:“侬怎么不跳进黄浦江里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