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乃至阴鸷的眼神消失了,千锤百炼的笑容又浮现了出来。
他大踏步入内,道:“崔公等至此时,必有要事。”
崔悦笑了笑,道:“实是王府饭食美味,忍不住留下来叨扰一顿。”
郦怀、盖厚二人相视一笑,道:“京中谁不知楚王府庖厨擅烹鹿尾?今日终于吃到了。”
邵珪话不多,只带着程式化的笑容,与众人互相见礼,然后坐到了书案后,看向崔悦。
“殿下,方才臣等正在议论食邑钱粮转输之事。”崔悦说道。
“哦?如何转输?”邵珪问道。
“臣请将食邑之粮尽输曲陵。”崔悦说道。
“为何?”邵珪问这话时并没有很吃惊的样子,只看着崔悦,目光中带着审视。
崔悦目光正视邵珪,斟酌语句道:“殿下巡视南阳、新野、襄阳、竟陵四郡,可有所感?”
邵珪收回目光。
烛火摇曳,手里摩挲着的玉印泛着晦暗不明的幽光,片刻之后,他站起身走了两步,说道:“陂池年久失修,河道淤塞之处甚多,需得征发人丁治理。这些时日,孤数次奉诏入觐,谈的便是这些事。今年会动手清理的,至少宛城到襄阳一线的河道要拓宽疏浚。”
崔悦闻言,立刻笑了,只听他说道:“食邑资粮若尽输洛阳,半途损耗不小。可若船运至襄阳乃至江夏,则几无损耗。一年六万斛粮,可养千家百姓了。或曰此是开荒,六万斛不太够,然曲陵亦有野果、桑葚、菜蔬,更有鱼盐之利,以此物为辅,食邑赋粮为主,便可养五千男女老少拓荒。至于四万五千匹绢、三万斤绵,此为轻便之物,输至洛阳无妨,或采买农具、耕牛,或发放赏赐俸禄。”
“够吗?”邵珪有些怀疑地看向崔悦。
一万户食邑所收赋税,除了养王府二百护兵之外,还有应酬、俸禄等开销,所余着实不多。别的不谈,当初他聘请崔悦出任王师之时,就奉上了绢五百匹。
一旦将六万斛粮尽数输往曲陵,洛阳这边就不够用了。
“王妃……”崔悦含糊地说了一句。
邵珪没有立刻回答,只看向崔悦,暗中猜度他说这话的用意。
范阳祖氏并不容易,地处幽州,经常出丁打仗,还要给郡府输送粮布,以养镇兵。
前阵子征辟祖涣为中尉司马,听闻他与崔悦闹得不太愉快。崔悦更是愤然指责祖涣要坏大事,祖涣则跑到从妹(王妃)身前中伤崔悦。
两人之间的关系是比较恶劣的,虽然在他的调解下重归于好,但谁知道真假呢?
不过,崔悦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