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淑紧紧挽住王导的胳膊。
王导拍了拍妻子的手,以示安慰。
“世儒去了,他比我决绝。做人有始有终,甚好。”王导叹息道:“若有王氏子弟寻上门来,勿要相见。我以前觉得夷甫多大言,又过于偏向平子、处仲,心中微有不忿。事到如今,却还要他来伸出援手。世事难测诚如是也。”
“罢了!罢了!”王导长叹两声,道:“有人谓我管夷吾,有人笑我无政,对错得失,都不重要了。”
“阿龙……”曹淑擦了下眼角,道:“回去吧。”
“好,回去,回去。”王导就像一个卸下了千钧重担的宦海老吏,一身轻松,挽着妻子,徐徐而归。
这一辈子,意气飞扬过,懊悔不迭过,壮怀激烈过,又装疯卖傻过最终一切归于平静。
或许,这就是人生吧。
八月十四,厌疾之日。
山玮不知道自己为何又来到了丹阳郡城。
或许这里已经成了他心中的某种符号了吧。
堂堂外戚,却不入中枢任事,只抱着丹阳尹之职不放,徒惹人发笑。
杜乂也在这里,无聊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府君。”他轻轻起身,行了一礼。
山玮回完礼后张口结舌,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都不合适。
“金秋盛景,府君不看看么?”杜乂问道。
“秋风萧瑟,有甚可看?”山玮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世人皆喜秋实,府君难道不喜?”
“命将休矣,哪来的秋实?”
“山彦林不是回来了么?”杜乂笑道:“秋实便在彼处。”
“我拉不下脸来。”山玮说道:“彦林虽然心思活络,怕是也做不来这事。”
杜乂点了点头,道:“如此,还有一条出路。”
山玮坐正了身子,盯着杜乂的眼睛,问道:“出路何在?”
“将建邺完整地交给天子,便是出路。”杜乂说道:“吴都之中——”
“宫殿巍峨,楼台高耸,金碧辉煌,宛如仙境。将此交予陛下,一功也。”
“金镒珠服,桃笙象簟,蕉葛升越,鹤膝犀渠。以充朝廷府库,二功也。”
“高门鼎贵,魁岸豪杰,虞魏之昆,顾陆之裔。令其北面而事,三功也。”
“吴姝越女,赵姬齐娥,四方佳丽,深宫贵妇。可娱天子晚年,四功也。”
“楼船轻舟……”
杜乂一桩桩数下去,山玮算是听明白了,这是要保住汇集了东南精华的财富,不致其毁于战火,让征服者完整地接收,这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