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灰,正向队主苦笑。
那个“婢女”一溜小跑,嘴里不停劝道:“三郎,下次别烧麻了。田舍夫种麻织布,不知道多小心,你却拿来烧着玩,而今尽成灰烬。”
孙熙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
以前被这个大胸女人迷得不行,现在只觉得聒噪,影响他搞一些有趣的事情。
他转过身来,仔细看着第一位亲兵,道:“你这是麻灰?”
亲兵点了点头。
孙熙又看向第二人,道:“你这是芦苇灰?”
此人又点了点头。
他走到第三人面前,问道:“你这是烧的竹子?”
“是。”此人答道。
“走吧,把昨日猎的那头鹿取来,剥皮。肉你们分着吃了,给我留一碗就行。”孙熙倒背着手,大摇大摆地走了,一边走,一边说道:“兄长还不信,我偏给你看看,这三种灰去油本领多半不一样。”
夏悟听得目瞪口呆。
好家伙,这厮是看见什么就烧什么啊,连麻都烧!若拿去沤一沤,再做成白麻布能卖不少钱呢,这是在烧钱啊!
“走了,吃饭。”队主邀请夏悟一起用饭。
夏悟道了声谢,也没推辞。
前建邺北部尉、会稽国中尉贺隰坐在廊下,瑟瑟发抖。
他本来是有件锦袍御寒的,但路上被府兵抢走了,而今只能披一张破烂的毡毯,聊为抵御寒风。
他的事不大,谈不上死,但举家流放是难免的了。
山阴贺氏世代名门,一朝沦落至此等境地,真是可怜可叹。
“唉!”每每回想起之前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他就噩梦连连。
无数头裹黄巾的兵士齐声呐喊,在漫天大雪中发起冲锋,将他们引以为傲的军阵击破,于是众皆丧胆,只能固守城池。
随后来了无数壮丁,仿佛人是从地里长出来的一样,猛冲猛打。
紧接着,山遐、苏峻也来了,围城三匝,令他们插翅难飞。
当余姚虞氏投降的消息传来后,贺家上下完全失去了抵抗的勇气,不得不举山阴而降。
其他十余姓子弟多寥落,战败后惨遭屠戮,其情其景,不忍猝睹。
整个会稽郡,除虞氏、贺氏各有少数族支活命外,就邵、钟离二姓得免。
邵姓子弟说当年吴将邵凯率军投降,被安置在徐州与东海邵氏乃亲族,军士们一时难以分辨,不敢动手,侥幸得免。
钟离氏则因为出过两任水军将领(东吴楼船都尉、水军督),前番又有子弟率舟师封锁大江,乃水军将门世家,故得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