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户。
五十户纯纯是小事,兴许过阵子就找个由头给他加回来了。天子这么做就是想告诫他罢了,规矩如此,赏罚要分明。
“去疾,看看这个。”邵勋将一份奏疏递给儿子。
奏疏上字迹娟秀,但不是父亲的笔迹,他的没这么秀丽,看样子是女官记录的。
第一句话就是“晋季以降诸务定谳”。
再仔细看下去,竟然是“太康以来,天下一统,士无所事,惟以谈论相高,故争尚玄虚,遂令仁义幽沦,儒雅蒙尘,礼崩乐坏,社稷将倾……”
看完后,去疾看向父亲,道:“阿爷,儿看完了。”
“如何?”邵勋问道。
“何……何物如何?”去疾眨了眨眼睛,问道。
邵勋大笑。
十一郎过来,倒让他笑口常开,这傻小子。
邵勋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知道这是什么么?”
“万象院辩论众人列名于上了。”去疾说道。
“不错。”邵勋说道:“这就是万象院辩出来的第一份决议,参会众人列名。”
到目前为止虽然在鸡同鸭讲,但大家也不得不承认,晋朝那会真的搞得太过分了,以至于差点亡国。
这就像国际谈判,双方分歧巨大,于是先拿能说的、能统一的部分写个联合公报。
晋太康盛世以来,士人“过于浮华”,对国家造成了恶劣的影响,且至今“弊风未尽革也”。
至于接下来是不是按照《崇有新论》的要求来做,还在争辩。但那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承认了晋朝时的不是,就意味着应当做出改变,而今争论的不过是做到什么程度罢了。
邵勋将这些仔细对儿子讲了讲,邵渥(去疾)恍然大悟。
见他那样子,邵勋也很开心,道:“你三兄、六兄他们都明白这个道理,你现在也明白了,甚好。今后若遇到这些事情,你应知晓该怎么做。”
“我会劝兄长的。”邵渥点头道。
邵勋看了儿子一眼,欣慰道:“真吾儿也!”
正午时分,太官署的人将餐食送至,尚食检验一番后,拿来了龙鳞殿。
父子二人高高兴兴吃完,稍事休息之后,邵渥起身行礼道:“阿爷,我要走了。”
“去哪?”邵勋讶然道。
“阿娘午后要查验《管子》,再不去要吃戒尺了。”邵渥说道。
“就那几本书,都读烂了。”邵勋不以为然道:“你去年不就背得滚瓜烂熟了么?”
“阿娘说要反复背诵,要时时抽查。”邵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