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比之前拍片显示的结果要复杂得多。承影作为第一助手,全程协助在侧,这一场手术下来,竟像打了一场硬仗一般,最后病人麻药未退,在昏睡中被推出去,而她身上的手术服已经从里到外湿了个透。
接着晚上又是夜班。
她却几乎整晚没法入睡,半夜靠在值班床上迷糊了一阵,可一闭上眼睛就总想起之前在手术台上看见的景象。像是清醒着,又像是在做梦,脑海中的片段时断时续,仿佛梦见自己拿着薄而锋利的刀,对准了病灶切下去……
大量的鲜血在瞬间涌出来,从脊椎四周弥散开来,将她的手指渐渐淹没。她的视线也随之变得一片模糊,满目血红,找不准下手的方位,急得一头大汗。
最后终于惊醒过来,窗外已是天色微明,心脏还在砰砰乱跳,额前却是真的覆着一层薄薄的汗意。
沈池是午后才回家的。
三个小时之前,有一趟从菲律宾飞来的航班,他亲自去机场国际厅接到沈冰。沈冰在整个沈氏家族里向来是以怪脾气出名的,她坚持不肯住到家里来,只带着随行人员在四季酒店开了个套房,然后约他共进晚餐。
沈池回到家,家里的阿姨立刻上前汇报:“沈太太早上回来的,连饭都没吃一口,就直接回房睡觉去了。”
“午饭也没吃?”
“没有。”阿姨一脸担忧,“我去叫过了,她说没胃口。”
沈池轻步上了楼,穿过套间客厅,直接进入卧室。
窗帘没拉上,下午的日光从一整面落地窗外斜射进来,室内一片光明透亮,可床上的人却似乎睡得很沉。
他悄无声息地走过去,这才发现她其实睡得并不安稳。或许是因为一条手臂正压在胸口上,影响了她的睡眠,那双秀长的眉微微蹙起,浓密纤长的眼睫正自极轻地颤动。
他低下头,居高临下地看了她片刻,才伸出手去轻拍她的脸。
“承影。”他叫她,“醒一醒。”
可她恍若未觉,眉头锁得更紧,仿佛犹自陷在那一片未知的梦魇中,抽不了身。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她的头发竟然还是湿的。大约是洗完头连擦都没擦就直接睡下了,如今尽数摊在枕头上,摸上去还带着明显的潮意。
而她睡得极不安稳,似乎正在经历令人痛苦的梦境。他目光微沉,终于露出一丝担忧,索性加大了手上的力气,硬是将她给拍醒了。
承影刚醒过来的时候,人还有些怔忡,一时之间竟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刚才,她又做了那个梦,梦中仍是黑暗的雨夜,她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