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雨摇了摇头。他觉得雨水已经打湿了他的手机,使那头陈伟的话听起来十分模糊,也很难理解是什么意思。最后他只是说:“我不会走的。”
陈伟发出了清楚的叹息声。“那么就待在原地不要走动。”他说,“我马上过来,说不定能帮得上忙。”
“你不是说会及早抽身吗?”
“是啊,走进墓里的人又不是我。我只是去那里阻止你跟着走进去而已。既然无法把周同学你劝离,至少希望你不要再有其他的冲动行为,比如说被熟人轻轻一招手,就自己跟着走到坟墓里去。我记得在墓园北边还有一座塔楼,差不多有半个世纪的历史,这片地方规划成公墓以后就荒废了。上次去的时候我撬进去看了一下,应该还没有塌方的危险。如果我赶过去以前雨势变大的话,请你先去那里躲避一下吧。天气预报上说的是今晚可能会有雷暴。”
他的自说自话一如既往让周雨感到恼火。就在周雨准备回击时,陈伟却继续说道:“我先把声明放在前面,周同学,拜近些日子的遭遇所赐,市内的警察差不多快要把我给记住了,就算哪天请我过去喝茶聊天也不奇怪——哪怕是这样,如果我觉得必要的话,也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报警,然后强行把你从那里拖走。一个人失踪还能够应付,如果连你也丢了,我可不知道去哪里找那个小矮人。”
周雨的眉毛已经竖了起来。他准备直接告诉陈伟张沐牧就待在星纶的大楼里,用不着他千里迢迢跑到墓园来调查。可惜这次陈伟依旧抢先他一步,这家伙直接就把电话挂断了,只剩下周雨在泥泞潮湿的坟冢间气急败坏。
即便现在摩天突然从角落里蹦出来,大概也不会更让他觉得生气了。冰冷的雨水也不能浇熄他心中的怒火,酸痛麻木的四肢一下有了力气,他从原地站起来,冷冷地盯着身前的墓碑。
虽然是市内唯一的公墓,这里却明显管理得很不用心。道路荒凉泥泞,墓碑也是千奇百怪,既有西式的雪白十字碑,也有传统的青黑色石碑。虽然单个看去没有问题,但整体上却很缺乏规划,凌乱得毫无美观可言,活似一处后现代主义的乱葬岗。
她面前这个曾经被黑影提起又放下的墓碑,是一个非常典型的西式雪白大理石碑。在雕刻成十字架的碑体上环绕着百合与常春藤。基座与碑柱衔接的位置有两个橄榄球大小的天使雕像,左边吹着号角,右边则弹奏竖琴。在基座正前方镌刻着安眠者的姓名:苏娜。一个中西皆宜的名字。从生卒年信息判断,这女孩芳龄早逝,去世时年仅十四,距今已有八年。
除此以外就什么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