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一头被敌人从小养大的凶猛猎犬。谁敢牵着这样的狗上战场?
所以说,船大难掉头啊。
他这些年拆了东墙补西墙,为了爱新觉罗家破碎的江山缝缝补补,谁知临了临了,竟然陷进这么一场改天换日的风波里去。一世辛苦,都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文道希做了嫁衣裳。
李鸿章想着,心里也不由生出几分火气,冷笑道:“当日在仁寿殿,文廷式以区区四品侍读学士的身份跟两位后党大员对干,我还以为他多有胆量呢。怎么?如今他和翁同龢平分天下,却连老夫的门都不敢登了,还要鬼鬼祟祟跑到德国人的地方来约见!”
盛宣怀垂着头,一副诺诺不敢答言的样子。
怎么连你也怕了姓文的?李鸿章正要皱眉喝问,却听背后有人朗声笑道:“原来中堂竟然是这样想的,朕还以为你常年浸淫西方文武之术,会很喜欢这番菜馆的环境呢。”
李鸿章眉毛抽搐一下,讶然回头,就见载湉一身莲青色常服,站在青石板铺成的山道上,拾阶而下。李、盛二人尚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就见他走到李鸿章面前,片语未言,先弯腰一揖到底。
饶是李鸿章见惯了大世面,也不由露出白日里活见鬼了的惊恐神色,膝盖一软就要跪下去,却被早有准备的小梳子带人搀住了。
载湉看向盛宣怀:“华北电讯公司总办郑观应跟爱卿是故交,你们且别处叙旧。”
“遵,遵旨。”盛宣怀被惊掉的魂魄好像还未归位,他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该先迈哪只脚,然后同手同脚地飘走了。
李鸿章却回过神来,叹息一声:“礼贤下士必有所求,皇上有话不妨直说吧。”
“朕的确有求于中堂,但这一礼却与当下时局无关,乃是为了数年前的一件小事。”
载湉歉然道:“当日颐和园落成之时,在中南海紫光阁的小火车上,朕以为中堂挪用海军军费替太后大修颐和园,是媚上邀宠的小人之举,故而用臭鳜鱼戏弄了中堂一番。现在想来,此举实在是轻狂愚妄之至。”
李鸿章脚步一顿,心里泛起惊涛骇浪,面上却摇头道:“还有这样一件事?臣竟一点也不记得了。”
“中堂纵然不记得了,赔罪的礼物还是要送到的,来看这个。”载湉从小梳子手里接过一只厚厚的漆面牛皮箱,当着李鸿章的面拨弄密码锁,打开箱子。
里面是厚厚一叠德文资料,首页一张图纸详细地描绘着战舰的航速、火力、装甲、吨位等要素。即便李鸿章不识德语,却也一眼认出这正是那艘还未开到远东,就引得慈禧大发雷霆、伊藤博文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