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赵桓暗淡得像一块灰色的石头,虽然我未见过他,但并不妨碍我得出这样的结论,因为我从未听过关于太子的华丽传说。
太子的命运,原本与我的家族无关,可现在不同,因阿萸做了太子妃的缘故,我的伯父,乃至我的父亲都为此有所行动。
神宗
之妃、哲宗之母出自我们开封祥符朱氏,借她余荫,我家勉强算是世家,却也不属什么豪门望族。国朝惯例,皇后及王妃不在当朝权臣族女中选,因此从姊才有了应选太子妃的机会。伯父伯材这武康军节度使的官职只是皇帝赐予外戚的虚衔,其实并无实权,且长年染疾,所为也有限。我父亲亦只领正六品虚职,但他生性慷慨,交游甚广,尤其在成为太子姻亲后,显得越发忙碌,每日均在外奔波,间或带一两位官员归来,时而豪饮,时而密谈。按照国朝祖训,外戚严禁干政,不得与外臣结交,但这个禁令到了道君皇帝时期已形同虚设,宦官尚且可掌兵权,外戚之事又算得了什么?这本来就是个礼崩乐坏的时代。
数年后,我回首再看此间事,不得不佩服我父亲的眼光。当时他屡次带回府宴请的那些官员中,有数位成了支持太子的东宫官,包括后来太子身边最得力的谋士耿南仲。
一个有稀薄阳光的早晨,父亲忽然步入多年未曾接近的母亲的房间,这无异于天生异象,我与母亲都吃了一惊,站起身,却一时无言。
母亲先回过神,微笑着一福施礼。父亲略点点头,未多看她一眼,扬手,命身后侍女奉上一袭新衣及珠钗,目光越过母亲的肩落定在我脸上,命道:“换上,入宫觐见太子妃。”
我与太子妃阿萸原本便不算亲厚,她做女儿时与我接触不多,入宫后与我亦只在外戚亲眷入宫贺岁,在那样的年节礼场合才会远远见上一面,此番再见却甚诡异,父亲只带了我一人入东宫见她,她待我也出奇地热情。她的座位与父亲和我之间有帘幕相隔,我施礼之后她便招手让我入帘中,坐在她身边,握着我的手嘘寒问暖,含笑上下打量。我话照例不多,她问一句我答一句,均只寥寥数字,父亲在帘外听得焦急,不时插言代我作答,还特意说我在家多读《女诫》《女则》,并悉心研习宫中礼仪,还望太子妃多加教导。我颇感诧异,这并不是我平日常做的事,但出于习惯,也没有开口否认。
阿萸像是很满意,频频颔首,嘱我日后常来东宫陪她,我尚未有反应,父亲已喜形于色,伏拜替我谢恩。
此后阿萸果然屡次召我入东宫陪她,可惜我不是个很善于闲话家常的玩伴,两人相对,常有冷场,但她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