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静静看着邵勋。
那会天下大乱,到处传来坏消息,很多士女沦落乱兵、胡人之手,惨不忍睹。
她和裴婉听了都有些惶恐,担心有朝一日落得此下场,下意识想做点什么。
她轻轻放过了邵勋,毕竟手头无人可用,使功又不如使过,况且那种事说是诬告也没问题。
裴婉则跟着丈夫去投司马睿,及至南北再度一统之后,才得以见面。
三十年间,多少风风雨雨,最终都走过来了。
不亲身经历过,怕是难以理解他们那个年代的感情,难以理解他们在想些什么。
“腊月十五了,一年又要过去了。”裴灵雁轻声道。
“是啊,一年年过得真快,事务又如此繁杂。”邵勋说道:“不是料理外敌,便是折腾内务,一刻不得闲。”
裴灵雁看了他一眼,仿佛在说你闲的时候多着呢。
邵勋假装没看见,继续筛粉、和面、揉面、切段,然后到灶后烧火。
童千斤则开始做浇在面上的肉糜,动作熟练无比,一看就是老手了。
“少放点肉,清淡一点即可。”邵勋在灶后提醒道。
童千斤应了一声。
二裴也开始动手帮忙,洗菜的洗菜,切菜的切菜,太官署的人完全帮不上忙,手足无措。
水引饼做好后,邵勋亲自端着送到榻前,并把卢薰扶了起来,喂给她吃。
片刻之后,刘小禾、荆氏也来了。
许是年轻时一起游艺的姐妹们都在,卢薰心情不错,竟然吃了小半碗。
几个人聊起当年在广成泽闲居时的往事。
尤其是獾郎出生后,卢氏经常抱着他散步徜徉的大堤。
荆氏说长堤两岸杨柳依依,比当年好看多了。
刘小禾说流华院的梨漫山遍野,她们当年抱着玩乐的心态一起栽下的果树蔚然成林,待熬过这个冬天,一定要尝尝流华院送来的梨。
卢薰静静听着,泪流满面。
她觉得这辈子满足了,没有遗憾了,唯有些许牵挂。
夜深之后,众人都去歇息了,只有邵勋半躺在她身旁,静静看着书。
“陛下。”卢薰轻声说道。
邵勋放下书,轻握住她的手,示意他在。
“獾郎被我宠坏了,我有些后悔。”卢薰突然哭了。
“獾郎其实很努力。”邵勋说道:“在左国苑和单于府任职之时,颇为勤勉。”
卢薰泪流得更多了,道:“他只是被我宠得太厉害了。小时候要什么都有,大了后心中失落。他其实已经想开不少了,